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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涉世(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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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轲接到消息后,思虑再三,终于让唐顾我出蜀,亲自去处理这事。

早上他对顾我千叮万嘱,不光是让他独身在外照顾好自己,也是教他拆除天枢后,把失控的偃甲原样带回,以便弄清机关伤人的缘故。

唐顾我蹙起眉:“我实在不懂,有什么能让机关甲失常到如此凶悍的地步……他守尸做什么?”

冼血大略知道此事,听他这么说,也不插话,只走过来摘下他手中冷掉的茶盏,出舱倒茶。

江水接天,完全看不出船行至何处。唐顾我偎在冼血身上,雷打不动地做每天的功课,对着一豆油灯描图。直到夜半子时,才听到机关船发出呜呜的低鸣,咯噔一声,油灯火光左右轻颤,靠岸了。

冼血戴上面具,带着顾我上岸投宿。临江县地处枢纽,临港的地方建了不少客栈,什么船几时靠岸,店家都摸清了门道。看到唐顾我和冼血身上鸦青色的唐门弟子服,不敢怠慢,连忙迎了进来。

顾我倦得很,没怎么收拾便睡下了。县城旅店的床铺只能算干净,他倒是沾枕就倒,冼血就在一旁守了一夜。

第二日早起,啃着店里不甚软的烙饼,被冼血牵着去雇船。

唐顾我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噩梦,又是火光,又是损坏偃甲摇摇晃晃地吱吱怪叫,困得眼皮都睁不开,连打几个呵欠。冼血和人交谈算账,他也不管,只顾搓着手指上粘的饼屑儿。

“劳驾!你也是往开封去吗?”

颇有活力的少年音在耳边一炸,唐顾我撩起眼皮,脸色很平静,实际上头脑一懵,下意识就回:“不是,去留山。”

“那就是一条路啊,打个商量,咱们摊条船,做个伴怎么样?”

这人相当自来熟,还不等唐顾我答话,就径直问船家:“咱们两个人租你的船,加这具偃甲,什么价?”

又转头看顾我:“你带个偃甲,我也不与你细算,就算平摊,够义气吧?”

“???”

唐顾我措手不及地被他这一通连环操作炸得头皮发麻,好像稍一迟疑,事情就被他拍板定论了似的,整张脸都爬满了“还能这样?”的大字。冼血牵着他,待那人说完,才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不合租。临江船家不少,小公子还是换条船吧。”

顾我这才松了口气,得空打量起这人的模样。这少年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和他差不多年纪,衣饰不像平民出身,却自己提了个书箧般大的木头箱子,神采奕奕,浓眉阔目,是张天生的笑脸儿,此时皱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我问了一条街,只有这家是机关小舸,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也不成?”

他说要交朋友,便立即自报家门:“我叫周愚,荆州人士,我看你戴着金虹甲,是唐家人吧,唐什么?”

他若是知道,简直恨不得帮唐顾我把名字都说齐了,确实颇有义气。

“……唐顾我。”

周愚笑眯眯地道:“顾我。这是你的惊字甲?我还是头一次见说话这么自然的偃甲。他叫什么?”

唐顾我完全被牵着鼻子走,没办法,又答:“冼血。”

周愚“咦”了声,冼血面具下的眉头微蹙,正打算多给些银子把船雇走了事,唐顾我却拉着他的手向下拽了拽。

“算了。”顾我看着周愚,“带他一个也没事儿。”

周愚这厮相当蹬鼻子上脸,唐顾我话音刚落,他便抢着付清船钱,拉住船家大步流星地走了,还转头催促他们:“钱回头再算,快走吧,早些上路还不用在船上吃饭!”

冼血低头,颇责备地看着顾我。

唐顾我挠了挠脸颊,看着周愚的背影道:“没事,他打不过我。”猜度冼血的脸色,又说,“更打不过你,他要作妖,你就把他扔水里去。”

冼血勉强接受。两人携着手走到江边,周愚已经在船篷内端坐等着。码头上,大船起锚,小船解绳,都渐渐驶离堤岸,东面江水粼粼一片,映照着东升的旭日,阔大浩渺,令人胸襟一振。

“我倒觉得他蛮有意思的。”

唐顾我说完,捏了捏冼血的手,便低头钻进船舱里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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