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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攻心为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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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麟不禁将自己代入顾残生境地思考如何筹谋。

这一日来表面云淡风轻,其实一直殚精极虑推想顾残生打算,苦思不解之下心神均疲。闭目松弛片刻,感觉柔荑转到自己肩膀揉捏心中一暖,侧身将宝儿搂入怀里。两人正事未决,心无杂念,只觉如此相依相偎便不惧任何困难险阻,卧房内一时静寂无声。虽不似第一次共浴那样旖旎风光,室内却是温馨一片。

玉麟沐浴后本想再去书桌静坐思索,被宝儿撅着小嘴娇嗔着推上卧榻歇着。宝儿收拾书桌看见满纸“汝虽打草;吾已蛇惊”、“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若无疲惫,于心有愧!”、“诛人诛心”的字句。

宝儿情知玉麟苦思不解与此相关,不禁亦沉思起来。回床见玉麟轻叩床沿,扭着他说出心中忧思一起分担。玉麟叹口气,握着宝儿小手缓缓说道:“我今日一直在推测顾残生举动意义。他一向谨慎,我明白他归宁喜宴出现是不想岳父安心,诛人诛心。但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此举虽然能让岳父惊疑不定寝食难安,但却无法影响钱家基业,更会打草惊蛇让岳父有所防备。”

“而且以他城府,上世有铸币良机方才布局以求一击即中。但今世尚无破绽可寻,他却提前搬入广州城。以岳父之能,只是喜宴上匆匆一瞥亦难觅他踪迹,他也料定如此亏心秘事岳父不敢对人言。可入得广州城,那就极易暴露行踪,即使可令岳父不安,可若要布局却不似上世那么顺利了。上者伐谋,我若是蛰伏多年,必会小心行事,敌明我暗方为上策。我一直想不明他到底作何打算,若不能一举得势,多年来的忍辱负重岂不白费了?其中关键之处参详不透,我怕如上世一般功亏一篑。”

宝儿侧头沉吟片刻,忽地奇怪问道:“玉麟,你是否有过真正恨一个人?”玉麟一愣,回忆自己两世,有过愤怒、无奈、厌恶,却好似从未真正发自内心去恨一个人,不由缓缓摇头。

见玉麟满脸迷惑,宝儿已料得他会如此反应,叹口气轻抚玉麟脸庞轻声说道:“玉麟,你一直如此,不管他人如何伤害你,你的心皆不会被仇恨所占据。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自甘堕落?”

玉麟不明宝儿为何忽然提起陈年往事,正欲致歉却被宝儿柔荑按住嘴唇:“玉麟,你静静听我说完。”玉麟握住宝儿小手点点头,满眼怜惜。

“那时突逢巨变,爹离开了我,而我又不能接受你的改变,本以为已经是人生绝境了,岂知阿井忽然告知我你要与余忠正成亲。那一瞬间,我的心只觉一片黑暗,连你都不要我,背叛了我,绝望到再无一丝光亮。痛哭一晚,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就只有恨你,只想着即使成为自己最厌恶的人也要毁了你,我不好过也要让你一世不得安康。”

宝儿从未如此深刻剖析过自己当年心境,玉麟心中大恸,虽知自己当年伤了她,却不曾真正明白过宝儿当年的绝望是有多深,不禁紧了紧牵握着柔荑的双手,愧疚说道:“宝儿,对不……”

话音未落就被宝儿打断道:“玉麟,你听我说完。余忠正是我最厌恶的人,可纵使如此,我强压着满腔恶烦亦要哄得他以为青楼留宿,哪怕自己跌入污泥也要让你难受,感受和我一样被人背叛的痛苦。玉麟,你明白当一个人被仇恨蒙蔽双眼时,那种恨意的宣泄吗?”

玉麟难过地看着宝儿,自责自己当年未能好好照顾她,但听得宝儿最后的问话似有所悟。试探问道:“你意思是顾残生亦是如此?可他心思深沉,不似你般喜怒形于色,他是个聪明人……”霍地收口,宝儿一样聪慧伶俐,越是聪敏之人心思越多,越容易钻入牛角尖执着偏激。

宝儿白他一眼,捏捏他脸颊,缓缓说道:“玉麟,你不懂恨人,只冷静分析以常理去揣测顾残生举动,自是想不透。我俩大婚,顾残生绝不能忍受看着仇人得享阖家之乐,就算暴露自己也要让仇人日日不得安乐。你明白了吗?”

玉麟轻轻点头,目光渐渐清澄,低声言道:“他可以忍受仇人享受荣华富贵,但我俩成亲却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前世他步步为营小心部署,不到最后都不会将自己置于明处。可今世我俩的介入已让他无法再压住心里怨恨,于他看来,再等下去,岳父极有可能很快就可逗孙为乐。是以即使没有良机亦提前搬入广州城,瓦片碰瓷器,他要的只怕已不是能不能从正处报复岳父。我想到的他亦能想到,明处讨不回‘公道’,只怕此世他会用其他方式向岳父讨要。”

忽地想到什么,脸色一沉,担忧道:“岳父最紧张的就是你,明日开始,我让九斤二随侍你身边,半步也不能离开。”宝儿微微一笑,靠在玉麟怀里宽慰道:“你也别太过忧心,我想在此事上,我比你更能明白顾残生的心理。如你所说,顾残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他报复时虽不会在乎是不是会间接伤害到其他人,但我猜不到最后关头,他也不会直接对其他人出手。”

玉麟关心则乱,定神细思上世,顾残生虽说害得两家抄家问斩,但确实亦是因为余忠正的误打误撞弄得事态失控,他一直报复的对象都只是钱方孔一人,并未刻意想害死钱、江两家所有人等。

话虽如此,此世却绝不能再让宝儿有何闪失,紧了紧搂着宝儿的手臂,依然坚持宝儿以后出入必须将祥旺、彩凤时时带在身边。宝儿知道玉麟担忧,不再争辩,缩在他怀里糯糯应好。

玉麟宠溺在宝儿发梢轻吻,感慨道:“宝儿,你真的成熟了。”宝儿撅着小嘴不满道:“这世你没回来时,小玉麟不是老老实实听我吩咐,我不是如姐姐一般带着你和九斤二,从回来那时开始,就一直在思索此事。只是你回来了,我才不自觉习惯依赖你了。”

其实宝儿是真正想为玉麟分担,只是长期以来玉麟在她心中已经成了最可靠的依赖。在知道玉麟回来后,不用再强迫自己必须独立支撑,不自觉就放松了自己,反而没有最初的果断决策,习惯性享受被玉麟捧在心尖呵护,下意识里只觉只要有玉麟在,一切难事最后都会迎刃而解。

直到今日知晓顾残生于归宁围观人群里出现,又见玉麟苦思不得其解,这才跳出了自己的思维定势,不再只等待玉麟判断决策,也依从内心独立的自我思索,弥补玉麟力有不及之处。

玉麟向来都是独自一人承担所有重负,两世以来,九斤二也多为听从自己嘱咐,并不能出谋划策。此世虽与宝儿商量,但其实仍然只是说出自己判断,把控事情走向,不愿宝儿承受太大压力。此时此刻方才明白携手共度,不只是陪伴,更是真真切切两人共同分摊艰难险阻,分担自己忧思困惑。

如今宝儿为了让自己明白,不惜回忆惨痛往事提示自己,怜爱之意倍增,环抱着宝儿暖意无限,愧疚与爱恋之情交杂,实不知如何表达对宝儿的爱意。

宝儿偎在玉麟怀里,自是感受到其情绪变化,抬眼对着玉麟甜甜一笑,娇嗔道:“不准再给我说对不起,我与你述说往事只是要让你明白‘仇恨’二字会让人失去理智。我不要你的歉疚,我只要你好好宠我一世。”

玉麟在宝儿额头一吻笑道:“宠一世可不行。”宝儿愕然之际玉麟宠溺轻抚其玉脸,嘴角微扬道:“我要宠你生生世世。”宝儿粉脸红晕一闪,啐道:“口甜舌滑,没个正形。”玉麟俯身宝儿耳边低语道:“我给你讲‘张生跳墙’好不好?”

宝儿又羞又急,一口咬住玉麟耳垂,烛火映照下,鸳鸯交颈舞,恩爱两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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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笔者因私事出外游历,未有心思写文,故延迟了一天更。如无意外,仍然还是保持周更频率。实在是心思有限,不能和前几月一样满脑装的都是文章,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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