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六姐（2 / 2）

大片的雪花在朔风中翻飞，好像隔在两人之间的帘幕......

喻白大步走上前来，将云素素冰冷的双手焐在手心。

“素素，还冷么？”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云素素，难掩许久未见的思念和牵挂，青眸如同秋日湖水，平静，却望不见底。

“好多了，谢谢六姐记挂。”

素素轻声回答，她惧怕和别人有如此亲昵的接触，但喻白的手心的温暖，让她一时间沉溺其中，便任由她握着。

“你刚才叫我什么？”

喻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六姐，不对吗？”

“你……你以前……”

看着喻白惊讶的深色，云素素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可能不是这样称呼她，便解释道：

“病好之后，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如果称呼错了，还请六姐别介意。”

“很好，很好，称呼六姐就很好。”

喻白连连说好，好像生怕云素素会反悔似的。

“六姐，你见到椒娘了吗？我准备回家了，可怎么也找不到她。”

“你身边那个坏脾气的丫头吗？没有见到，不过我这就派人去找。先进屋来坐吧，道路上的雪有一尺来厚了，马车都走不动了，即使找到椒娘，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的。”

云素素点点头，跟着喻白，绕过回雪阁，又穿过一条竹林簇拥的小道，来到了一个白墙小院门前。黑漆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内竟然别有洞天。这是个不大却也宽敞的四方院子，皑皑白雪覆盖了小院的池塘，山石和花木竹林，站在院中，让人忘了这是在巍峨森严的大煜皇宫，倒像是来到了江南的某户人家。

屋内温暖如春，香炉里燃着清香的果木。云素素可以看到自己刘海上、睫毛上的雪花，瞬间融化了。

喻白帮云素素脱下了厚厚的斗篷，又用帕子擦干了她被融雪浸湿的发梢。

“傍晚，书院会有一个茶宴，你如果愿意来坐坐，我让膳房准备些你喜欢的茶点。”

茶已煮好，喻白边说，边给云素素端上了一盏加了花蜜的茉莉绣球，也给自己的茶盏中添满茶水。

“可是，我不认识你的客人。”

云素素没有马上拒绝，这让喻白没有料到，她手中动作停了一下，说道：

“哪里算什么客人，不过是崔白，冯若拙，贺同，周睨，龙将军，八妹这些常客，崔白是画院待诏，冯若拙是画院的画学，贺同是翰林院学士，周睨是书院的先生，八妹还记得她吗？就喜欢凑热闹，至于龙将军，一般来了就闷头喝茶吃点心，根本不说话，不过是群书呆子饮茶谈天而已。”

“将军怎么会是书呆子？”

素素又把喻白问得一愣，随后他哈哈大笑，解释道：

“能让十万禁军俯首听令，龙寅必然和一般的书呆子不同，她应该算是……嗯……算是个会功夫的书呆子。人人皆知龙将军是巾帼英雄，却不知她闲暇时候最喜欢吟诗弄句，而且，最擅长的诗题是闺怨诗。有一次诗稿没藏好，被其他将士看到了，成了军营里的笑料，后来没办法，只得立了军令，谁再提起这件事就要挨八十军棍。”

“那还有人敢吗？”

“没人敢明着调侃了，背后却编起了打油诗，什么‘左手宝剑，右手针线，上阵杀敌，回家做饭。’”

云素素被逗得笑了起来，笑声伴着窗外隐约的簌簌雪声，格外好听。再加上屋里炭火燃得很旺，她的脸颊已经晕出两片粉云，喻白一时间看得呆住了。

云素素没有注意喻白的表情，心中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喻白提到的这些呆子，可又一想，若席间插不上话，岂不是很尴尬？喻白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说道：

“八妹听说你要来，吵着要来见你，你如果嫌茶宴无趣，就和她谈天，有她在，保管你能第一时间知道整个皇宫里的新鲜事。”

“那好吧。”

云素素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喻白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拿起银勺也在自己的茶盏中加了一勺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