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 2）

话音落定，牢房陷入长久的沉寂，只有“咯嗞咯嗞”的篆刻声时断时续。

狱长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活动着双脚，将地上的干稻草踢起来，堆到一个角落，走到门口摘了一支火把，回到原地，对着允维又看了片刻，突然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一声巨响，骨板飞出去砸在墙角，落在稻草堆上。

两个狱卒闻声赶来，见狱长又飞起一脚踢散了拓片，又踢又踩。太史令大人毫无尊严地满地乱爬，抢救那些拓片。

允维刻骨板从来大大方方，毫不避讳，狱卒们以为是大后的旨意，让他一边服刑一边工作，所以谁都没敢动他的东西。见了这一幕，两人相继恍然，欣赏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笑出声来。

狱长也笑吟吟地望着他们，突然面目一阵扭曲，发出一声惨叫。

允维红着两眼将拓片夺过去揣进怀里，那种敌视的神情，活像一只护崽的母猴。狱长有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背，那里直直地戳着一柄手掌长的刻刀，血分了两股流到地上。

他回过神来，大骂一声，抬起另一只脚踹飞了允维，吼：“拿绳子来！”

他甩手将火把扔进墙角，稻草堆烧成了一团篝火，火焰直冲屋顶，白糊糊的蜘蛛网顿时化了个干净。

允维本就虚弱，这当胸一脚踹得他两眼发黑，口鼻中的血腥喷薄而出。他像个木偶似地躺在地上，火光驱散了遮眼的黑雾，燎燎地烧灼着他的瞳孔。他听见火堆里传出吡嚗声，是骨骼在高温中坼裂的声音。

狱卒拿来了绳子，一人反剪了允维的双臂，一人捆上。狱长骂骂咧咧，扯下一段腰带去包扎脚背，突然听见两人齐声惊呼。

那疯子竟然滚向了火堆！

允维侧躺在火堆边，捆住的双脚一下一下往里面踢着，腹肌早就没什么力量了，这么折腾，倒像是把烧着的稻草往身上拨拉。

这么一闹，大牢里彻底乱了。

知道被泼了一桶井水，允维才镇定下来，衣服已经烧得七零八落，头发也没了大半。

允维是在昏迷中被抬上囚车的。

牢房空了下来。烟灰水渍淌了一地。断头饭早在混乱中撒的满地，被允维横身碾过，又不知被多少人踩了多少脚，稀烂不堪。

几声吱吱轻响，老鼠又出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