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完结（2 / 2）

“你，干了什么？”温世棋不敢置信地抓着温自流的手，极力想要站直。

“毒。”叶浮舟痛快道。

“是不是很奇怪我什么时候下的毒？明明你已经够谨慎了。”

温世棋此时浑身颤抖，已然说不出话。

“还记得我在你房里的博山炉中焚的香吗？”

温世棋睁大了双眼，“你……”

“凭你多疑的性子，应该一开始就让人验过毒，却什么也没有验出来，对吧？”

叶浮舟讽刺地道：“自然不会验出什么东西来，因为那原就不是毒药只是一味‘祸根’而已，若没有引子它什么也不是，最多只能让真气躁动。而且你应该在我走之后第一时间就把香给灭了吧，但可惜的是有问题的也不是熏香，而是被香熏过的炉子，只要你碰了博山炉，无色无味的药就会沁入肌肤。”

“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毒发了，那必然已经碰了药引，你猜一下引子又在哪里？”他眼神玩味。

温世棋眼睛顺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到同荒剑上，禁不住又呕出一口鲜血。

“我把药引抹在了同荒剑上，同样无色无味，入肤即化。”

“温世棋，你是时候偿命了。”他漠然道。

温世棋嗬嗬抽着气，显然快要不行了。

“师父！”

“杀……了他，杀他……”温世棋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话还没说尽又喷出一口鲜血，可这次再也止不住。

鲜血染红了衣衫，浸润了霜剑。

温世棋至死也没有放开他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同荒剑，紧紧搂着一道下了黄泉。

温自流红着眼眶，捏紧了拳头。

一阵金石摩擦之声响起，来霆派弟子纷纷拿起兵器，严阵以待。

可就在这时，站在铜雀台靠栏杆边的弟子听到了点奇怪的声响。他疑惑地探出栏杆一瞧，正巧对上张陌生的脸，不由愣住了。

仔细看看，这人身后还跟葫芦藤一样串了好几个。

底下那人嘻嘻一笑，手按着栏杆往上一撑，翻上来同时给了他一脚。

小弟子捂着脑袋惨叫一声，叫道：“有，有人。”

众人回头，只见铜雀台栏杆下面跳上来几个人，他们连忙分出一些人截住他们，“什么人？”

然而这区区几人却并不好惹，一上来就挑得来霆派人仰马翻，活生生把包围撕开了道口子。

与此同时叶浮舟两人也动起手来，铜雀台上顿时又陷入一片混乱。

“好家伙，居然敢动我们老大，真是不知死活。”一个暗棋啐了一口，踩着一个人骂道。

“就是，动我们老大就是动我们。”另一个暗棋踹飞两个来霆派弟子。

钱枫刚好经过，目睹了他所踹位置，眼角不禁抽了抽，但没说什么，径自领着人与叶浮舟汇合，“老大，我们来了。”

叶浮舟舔了舔牙齿，“来得正好。”

只有叶浮舟两人的时候他们都没能拿下他们，更何况他们现在得了几个帮手？看着越发凶狠的几人，来霆派众不由心生怯意。

其实若只有他们几人，来霆派也不过多耗一些时间和人手，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都还没能解决，来霆派后方也开始骚动起来，“糟了，后面被人包围了。”

叶浮舟几人侧头，只见方青晚押着沈玉川从分开的人群里走了出来。她理了理发髻，勾起唇角，“幸不辱命。”

阿芙从她身后窜出，奔向纪灵两人，“夫人，阿灵姐，你们没事吧？”

其它袭月教弟子则虎视眈眈地把来霆派的人围起来，“放下武器。”

来霆派弟子面面相觑，犹豫地看向温自流。

“你们输了。”叶浮舟淡淡道。

他踱步走到温自流身边，垂眸看着他，“冤有头债有主，我无意除去来霆，若你们能降，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温自流抱着温世棋的尸身，向来温文端方的脸此刻面无表情，“你就不怕我以后为师父报仇？”

“有本事，你大可以来取。”叶浮舟傲然道，彻底把皮子底下那点嚣张的本性暴露无遗。

“我不至于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温自流视线慢慢扫过底下明显不敌的弟子，哑声道：“退。”

“大师兄？”

“我说退。”他站起身，复杂地看了一眼叶浮舟，“我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叶浮舟不语。

“若下次再见，我定会杀了你。”他冷冷道。

然后俯身抱起温世棋的尸身，转身就走。

只是他这时还不知道，已经没有下次机会了。

三日后，来霆派掌门辞世一事不胫而走。

八日后，罗真真辅助温自流接任来霆派掌门一位，并下令封锁山门，来霆派弟子从此不得步入江湖。

剪不断的不剪了，理不清的不理了。

纵横贯穿了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就此了结，一切都埋葬在那个冰寒彻骨又万物初生的春天。

“对师兄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来霆。”罗真真道，“你懂吗？”

温自流眼睫一颤，沉默地看着铜雀台上比斗的弟子，终是没有阻止她。

十日后，渭城。

又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渭水两岸百花枝头争俏，风信手摘下几朵最为娇艳的掷落人间，馈赠风流。

花骨朵滴溜溜地落到铺散在船板的乌发上，被一只白皙的手拈起。

“你就这样跑了？”赵姑射吹了一口素白的小花，促狭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袭月教接下来的事都安排好了，娘也已经交由钱枫带回去给木姨看顾。”叶浮舟抱着他咬了咬耳朵。

“相比于其他，显然先跟你回云岫山要个名分比较重要，省得你那些护卫隔三差五来坏我好事。”他委屈兮兮地道。

赵姑射想到他每次被人打岔后那黑如锅底的面色，忍不住笑了。

“赵家那边也未必能给你好脸。”赵姑射挑眉，“特别是我爹。”

赵家人都护犊子得很，而他爹是个中翘楚。他试着想了一下他爹知道后可能的样子，直觉会翻天。

“那青衣哥哥到时要护着我。”叶浮舟俯身亲了亲他的唇，撑着身子看他。

“可以啊，那你怎么报答？”

“肉偿？”

赵姑射躺在船板上，眼尾略微挑起，带着一点殷红的春色，什么都没做，却已让人遍尝色授魂与的滋味。

他忍不住再次深深地吻了下去。

暧昧的水声在寂静的小船里响起，呼吸粗重起来，良久，赵姑射别开脸喘了喘气，目光顺势落到外面。

他捻着手中柔嫩的花瓣出神地看了一会儿，哑着声道：“十二年前就是在这里，也是在这一天，我因为启谕书意外被阴堂双煞抓住。”然后遇见了你。

一切就从这里开始。

叶浮舟顺着他视线往外看去。

恰此时，小船顺着江流出了城，繁华褪去，入目皆是青山远黛，悠阔人间。

叶浮舟目光软了软，神色动容，“十二年前的我孤身一人流离至此，一无所有。”

“而如今，我不再是一个人。”

曾经他失了牵引，在江湖中独自浮沉。后来有人登舟共泛，与他一起看遍千山万水，任流天地间。

他温柔地看着赵姑射。

人一生之所求，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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