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赵姑射沉默了下来，室内一时静得可怕，风从窗户吹进来，卷得书页哗哗作响。

他难以辨清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

对叶浮舟这个人，其实他是很欣赏的。这些年看下来，他清楚知道假以时日此人必成大器。

然而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个人就这么轻巧地死了，未免太过可笑。

他垂下眼睫。

两人的经历明显是相悖的，而且他听这意思，姚夕雾与叶浮舟的经历似乎相差无几，不过更离谱一些罢了。

难怪二者只能存一，怕是天命脉络只能有一个方向。

“我看你在讲述两人经历时有些人明明是同一个，却用了不同的说法。就像柳清，字净植，在叶浮舟的经历中就只叫柳净植，而在姚夕雾的经历中也只叫柳清。这是有意而为的吗？”

“是的，就像两个相似却不同的话本，书中人物姓名自然也是不同的。”

话本？

这两个字让他隐约抓住点什么。

“我好像没问过你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天道之子？”

启谕书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嗯？”赵姑射漫不经心地看它一眼。

启谕书立时抖抖索索地道：“上神以乃上神法力之源，司世间命格——主要是叶浮舟的命格，就像话本一样，他便是里面主角，因而他是天道之子。现在有贼人意图窃取上神法力，模仿此书另外造了一本，还试图将真正的天道之子抹杀，才出现如今局面。”

所以现在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上神能留下一个门和后手，另外那个也可以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谁在帮姚夕雾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他的这个猜测很快就被启谕书否定。

“不可能，毕竟是假的，天道对贼人的掣肘要更大。即使留下了‘门’，也不过能从中窥视此间，对此界无法造成影响。更不要说留下一步后棋了。”

“至此，吾辈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启谕书停顿了一会，留下了笔墨厚重的一行，显得沉甸甸的，“不过吾辈能说这么多，也说明天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赵姑射从窗户看出去，外面碧空如洗，澄澈如水，丝毫看不出天下即将大乱的迹象。

“我知道了。”

赵姑射唤来属下，嘱咐他们盯紧姚夕雾，若发现她与可疑的人接触立即禀报。

想来短时间内无事，他正打算将启谕书扔匣子里，启谕书蓦地急促闪烁起来，几个精简却触目惊心的字渐渐浮现：

小心，有外敌入侵。

青年写完这几个字后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拿起手边的浓咖啡灌了一大口，按了按眉心。

台灯昏黄的光照亮了他半截面容，深刻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愈发消瘦，而明亮处的地方竟像只有一层薄皮附在骨架上。

他实在太累了，这段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来不及刮的胡茬，深得仿佛画了烟熏妆的黑眼圈，以及微微凹陷的两颊都说明他现在精神状态并不好，说难听点，简直就是典型的吸毒者形象。

分针滴答一声跳到了12的位置，正好午夜三点。

他是在睡梦中被人吵起来的，就在几分钟前，执法警察打电话过来告诉他那个抄袭的无耻小人跑了——在执法者找到她的时候，她利用这几天积攒起来的能量撕开界壁跑了。

这是行得通的，只不过只能穿梭到更低级的界面以及需要大量的能量，同时穿梭者会遭到严重反噬。

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总要付出相应代价的不是吗？

也难怪她最近总在读者间放出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挑起舆论战争，原是打的鱼死网破的主意。对于他们这种邪修来说，这的确是短时间内聚集能量的最好方法。

他不禁冷笑一声。

至于她逃去了哪一界也不难猜到，无非就是《长风破浪》那个小世界罢了。这是她那些东拼西凑的产物中唯一完结的一本，也是最有把握的一个世界，除了这个她还能去哪呢？

但可恨的是他们无法像她那样前往那界去阻止她。

桌上手机屏幕骤亮，随即呜呜响起。

他看了手机一眼，一手接通了夹在肩膀上，一手拿着外套准备出门。

是时候去警局协助调查了。

虽然无法亲自到那边掐死抄袭者，但不代表他们治不了她。

他最后看一眼桌上安安静静摆着的那本《长风破浪（副本）》，才合上了门，身影没入了一片苍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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