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气(2 / 2)
今天的标本怕是废了,但她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她坐在后排,悄悄给程远发了微信,同时打开定位功能,告诉程远两小时后给她打个电话,如果她没接,那就立刻报警。
司机将她送到一间会所楼下,便由另一个人送她上去。到达顶楼门开了,一位气质高贵的女人正在细致地喝着下午茶。
“尝尝,新酿的玫瑰露。”她将一只雕花鎏金盏推向了李月同面前。
“谢谢。”李月同接过茶,悄悄打量起她。她秀发柔顺,在脑后挽成了一个发髻,她穿着雪纺的连体裤和一双简约的黑色尖头鞋。她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保养得当,画着精致的妆容,戴着恰到好处的首饰作为装点。如果不是她的眉眼和梁德生有些神似,她很难相信她是梁德生的妈妈,毕竟能在这种环境喝茶的肯定不是开药房的主。
“我听说,我儿子在温哥华和你住在一起?”她的语气不像电话里那样阴狠,慢悠悠地显得从容。
“对,他是我的房东。”
“房东?这个形容很有趣。我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你的,现在的女孩子跟房东也可以投怀送抱、毫不顾忌么?”她将一叠照片扣在了桌上。
李月同看了看,都是些她和梁德生相处的画面,有在外面吃饭的,也有偷拍的家里的。
“您为什么要拍这些?”
“这不重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我也不关心。毕竟他给我惹的麻烦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但是我奉劝你一句,早点离开他。”
这是什么剧情,程远说的棒打鸳鸯?“对不起,就算您是他的母亲,我也不会因为您的一句话就离开他。”
“这话我听得多了。你想要什么补偿,说来听听?”
李月同觉得很无语,要这么俗套吗?怎么,她还要甩个一百万的支票让她离开他?太无厘头了。
“抱歉,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李月同起身就想走,却被两个保镖强硬地摁下。
“急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对方抿了一口茶,从容地说。
“我不认识您,也没有什么需要和您交代的。”
“是吗?看来德生没和你说过我们家。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儿子,知道多留个心眼了。这世道也不知怎么了,想坐在豪车里哭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会装清纯,不得不提防啊。”
李月同听得出她话里的含沙射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人心与人面可以有这么大反差。可即使对方来者不善,她也不好当面反驳,毕竟是梁德生的妈妈,她只得继续听着。
“罢了,那我就让你认识一下我。我是梁德生的妈妈,我叫刘敏英。我年轻的时候在芭蕾舞团,后来认识了德生的爸爸,就帮他打理生意。我们家业不大,只负责派瑞在亚洲的业务,旗下有几个自立品牌,大概也就十来个工厂。我们家还指望德生继承家业、发扬光大。不妨告诉你,他回国上任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和海康老总的女儿结婚。能读光华的应该都不会太笨,不用我说得更明白了吧?”
李月同并不喜欢她轻描淡写的一番炫耀,但从这些话里也得到了几个有效信息:第一,梁德生所谓跳舞的阿姨其实是她妈妈,那么他们那天去的豪宅就是他在温哥华的家;第二,梁德生在她相亲时所说的并不是吹牛,可能是家庭背景太复杂所以没能马上告诉她;第三,梁德生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洒脱自由,他也受限于各种强权甚至是来自家庭的压迫。
“谢谢您的介绍,那我也和您说明一下情况吧。我叫李月同,是光华大学医学院的学生,今年读博士二年级。我家庭组成简单,爸爸是食品学教授,妈妈是儿科医院护士长。我和梁德生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但我既然已经和他在一起,就不会因为您的三言两语背信弃义。只要他不放弃,我就不会退出。所以您说的补偿,我想大可不必。”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还挺有骨气。可惜就你的出身,配不上我们德生,对他将来的事业也毫无裨益。我儿子我最清楚,根本扛不住你们这些小姑娘的招数。我给你十分钟考虑,现在提要求还来得及。”
“不必,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我现在和你客气是因为还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听不进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配合。”
“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不知为何让您如此警惕。只是您的要求我确实没法答应,抱歉,先走一步。”
这次,保镖没有再加以阻拦。李月同昂首阔步走出了会所,还不忘提上她的宝贝标本盒。
可刚一走到马路对面,她的腿就软了,方才的气势全然不见踪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入豪门深似海”?可她压根没想进豪门,只想平平凡凡过一生。不过话说回来,梁德生的妈妈真的是漂亮,可惜太过冷艳,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有的是办法”。李月同这下有点明白梁德生身上的痞子气是哪儿来的了。
可惜她李月同穷得只剩下骨气,断不会因为这些口头胁迫就背弃他们的感情。她想耍她的富贵权威,那真是找错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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