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跟着杜衡山的小厮见主子脸色不好,低声的问他去哪里,他目光冷冷的瞥了一眼小厮,什么话也没说,提步往柳姨娘的住处走去。
杜衡山到了柳姨娘的挽月阁,屋外的丫头见二爷过来,屈身行礼道:“二爷。”
这丫头说着又起身抬手轻轻的挑了帘子,杜衡山走进了屋里。柳姨娘原是坐在槅扇边的圈椅上,读着前些日子杜衡山推荐给她的文集,听着屋外丫头的声音,便知道是二爷来了。
今早发生的事情,柳姨娘都知道了。她也知道杜衡山今晚肯定会过来,所以早早的便叫丫头银杏备好了茶点。她自己也从抽屉里拿出几日前杜衡山给她的书,算着时辰,安静的坐在槅扇边的圈椅上。
目光往槅扇外看,有一株花开的正盛的石榴树,繁密的红色小花簇簇拥拥的绽放在枝桠上。
杜衡山刚在门外的时候,脸色微怒。走进了屋里,只见柳姨娘刚好将执在手里的文集轻轻地放在黄梨木的案几上,她半垂着眸子,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般,不敢抬起头去看他,只静静的站在槅扇边。
槅扇半开着,屋外的石榴花盛开的正是鲜艳,像极了那些年的时候。
那人同眼前的人一样,总是喜欢穿着淡蓝色的襦裙,总是喜欢坐在槅扇边的圈椅上,总是喜欢一个人安静的读着书......
只是物是人非,那人却已经不在了。
一想起那人,杜衡山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些,脸上的怒色也稍稍淡些了。这时候,柳姨娘才慢慢的抬起头去看杜衡山,只见他浑身萦绕的怒气已经消散,她心里不禁冷笑了声。在杜家,她果然还是那个最了解杜衡山的人,过了这么些年,他还是忘不掉那个已经逝去了数年的原配妻子,那个以才华闻名于京城的苏阁老的嫡女苏文君。
这些年,府里的人皆以为杜衡山十分宠爱于她,甚至连她自己都觉着是这般。可是,她却知道,杜衡山不过是在她的身上寻着某个人的身影。他教她读书,教她习字,教她养成温婉的性子......杜衡山却从没问过她是否喜欢,便强行的将她打造成他想要的模样。
柳姨娘最初心里是很喜欢杜衡山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年轻时的杜衡山,他温润儒雅,玉树临风,且又博学多才。
柳姨娘那时候不过是杜家的一个小丫头,她见着杜衡山自然是动心的......可是慢慢的,这份喜欢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了质,竟成了恨。
柳姨娘见杜衡山的怒气消散了些,她侧身端起茶几上的茶杯递给杜衡山,柔声道:“老爷......你从衙门处理公务回来,累了吧?”
杜衡山抬手接过柳姨娘递过来的茶杯,淡淡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过来找你吗?”
杜衡山的话刚落,柳姨娘“扑通”一声登时跪在了地上,轻声道:“老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有教好柔儿,还请老爷别生柔儿的气......”柳姨娘垂着头,说着说着声音里生出了些哭腔。
杜衡山躬身将柳姨娘从地上扶了起来,无奈道:“我这不是还没说什么吗......柔儿呢?”
柳姨娘从地上起身后,捏着手帕轻轻地抹了下脸上的眼泪,啜泣着道:“柔儿她自知今日早晨犯了错,便一直待在妾身的屋里......老爷,你是知道柔儿的性子的,她不是那般不知礼数的人,她今日也是一时昏了头,才会做出那般的事情。”
杜衡山听着柳姨娘的解释,且又联想到他这女儿平日里一向都是温婉柔顺的性子,觉着柳姨娘说的的确是有些道理。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将婉柔叫出来吧。”杜衡山道。
“好的,老爷。”
柳姨娘吩咐旁边的丫头银杏将婉柔叫了出来,没一会儿,婉柔红着双眼从里间里走了出来。见到坐在圈椅上的杜衡山,垂着眸子低声道:“父亲,婉柔知错了......”
杜婉柔虽垂着双眸,但刚刚一从里间出来的时候,杜衡山就见着了她哭红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语气不由的柔软了几分:“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可不许再对祖母说话这般说话,明白了吗?”
听着杜衡山的话,杜婉柔点了点头,轻声道:“嗯,女儿知道了。”
杜衡山又道:“明日请安的时候,记得跟祖母道个歉。”杜衡山虽说疼爱婉柔这个女儿,可他为人却也十分的讲原则,比如说犯了错就不该去包庇,而是要让她勇于坦诚自己所犯的错,并且去改正。
杜婉柔先是愣了下,她抬起头看了下姨娘的眼神,旋即点头答应,轻轻地说了一声“嗯。”。
杜衡山见着婉柔这丫头认错态度倒也诚恳,心里便稍稍满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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