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12（2 / 2）

他说：“平生啊，我妈妈就是在这儿抛弃了我。”

沈禹城看着孟平生，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悲凉，他说：“老师不是说，父爱母爱都是最伟大的吗？”他轻笑，“连老师都是骗人的。我爸以前说，他很爱这个家很爱妈妈也很爱我，等他酒精上脑，他最爱的就是折磨我们。”

“妈妈也说，禹城，你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依靠，是世上最爱的人。”少年冷笑，眉目都变得冷厉，“后来她又说，禹城，别让妈妈受罪了。”

“在她眼里，我成了绊住她的石头。”转而，少年看向眼前的少女：“蘑菇头，你将来会不会也骗我？”

孟平生从沈禹城眼中看到一抹脆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愣生生错过回答的机会，他改口道：“算了，无论答案是什么都无所谓。”

很多年后，少女和少年都长成大人的模样，许多东西都成为过眼云烟。

少女却把少年再次带到这口井边，那时的水井早已成为枯井，她却回答了当日的问题，她说：“如果我骗你，就骗你一辈子，才不会像别人一样半途而废。”

于是，亲爱的少年，问这样的问题多幼稚呀。

周一开学，沈禹城请假，没来上课，孟平生一直无精打采。

他回校上课是周二上午，班主任李老师在台上讲话，念期中考试的英语成绩，沈禹城就走进来。他穿着校服，黑眼圈很重，整个人非常萎靡。

他家的事，李老师都知道，所以很体谅他直接就让他进去。

几天后，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沈禹城从全班数一数二落到第十三名，这个成绩令所有人惊诧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那段时间，谣言四起，发挥失常可以理解。

孟平生看完一个短篇小说，揉揉脖子，长时间看书得换换眼睛，她可不想近视。于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的操场上，临近窗的位子是杜曼选的，她说靠窗坐不仅可以欣赏校园风景，还可以偶尔走神保护眼睛，两全其美。

平生知道还有个重要原因，靠窗可以方便杜曼偷看其他班级上体育课，欣赏帅哥。

拿她的话说，这就是个风水宝座，一箭三雕的好事。

窗外栽了一排小树，每三棵中间种了一棵繁茂大树。秋天一到，好多树叶会逐渐泛黄凋零，尤其是杏树，一棵棵杏树长满金灿灿的叶子，铺在水泥地上，扇形状，厚厚的，杂乱的，大大小小铺天盖地混乱不堪，只是，这样的凌乱也是极好看的。

平生轻笑，怪不得别人都说凌乱美。

遗憾的是，现在临近夏天，离秋天还有几个月，目前只看得到绿叶。

操场上有三四少年在打篮球，矫健的身姿，飞扬的神采，手摸到篮球就露出“天下臣服唯我独尊”的神气样，好像征服了篮球就征服了全宇宙，这样的篮球场，这样的少年们，在孟平生后来的回忆里也不得不感慨，懵懂的年岁真好。

有两个少女手挽手朝打篮球的少年们走去，她们两个，一个扎了一长马尾辫头上别了一个桃心型发夹，一个将头发倾泻肩膀，好似瀑布一般顺着头根滑到腰中部，薄薄的刘海斜挂额头。

长发齐腰的少女拿了一瓶矿泉水，脸上笑容恬淡有几分羞涩模样，脸部皮肤绯红，看上去就像上好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她被另一个女生拖着走，直到站在篮球场外的白线上她们才停下。

平生看得出，那长发女孩一定是个内心羞涩的，而篮球场里不是有她喜欢的人就是有她男朋友。在她们学校，别说初二初三，连初一的少年男女们都经常传出“你喜欢我，我喜欢他”的狗血故事，只要不被老师校方看到，一切地下活动都碍不着别人的事。

她无聊转头，想继续在小说的“酒缸”里醉生梦死，偏偏看到那两个女孩朝一个背影熟悉的少年走去，赫然是沈禹城。

孟平生这才想起，这两天他一到中午就会去篮球场找人打球。

他穿了一件白衬衣，走路的姿势微微八字外开，听说八字脚在男生里很流行，认为这样的走姿会凸显他们的霸气。

沈禹城背部挺直，双手反抱住后脑勺，步子不急不缓，让人觉得悠闲慵懒。他走近，随意站在拿矿泉水的长发少女身边，距离很远，孟平生听不见他们在交流什么。

少女羞涩的将矿泉水递给沈禹城，他却没接，长马尾的女生朝他说了什么，神色有些愤怒，沈禹城则回了几句，长马尾的神情更加激动。

这时，篮球场内，和沈禹城打篮球的一个少年将篮球狠狠砸向他，沈禹城躲开，却一拳头朝少年砸过去，两人不知怎么回事打了起来，其他人在劝架。

孟平生顿时白了脸，这段时间沈禹城的情绪本来就不好，她怕他出事，连忙跑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