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2 / 2)
一进屋,江婠心中就蹦出一个词来:富贵逼人。
触目所见的无不极尽奢华,雕梁画柱,花团锦簇。
正中坐着两人。
蓄着美须的清瘦中年男人,肤白羸弱,正是燕夙炀的父亲燕承明。
而他旁边的美妇人就是乔夫人了,她的气质正与燕承明相配,也是弱柳扶风的模样。
燕夙炀果然是他们俩的亲生孩子,弱鸡体质如出一辙啊。江婠心想。
她又看了看燕夙炀。
一路匆忙,他身上穿的还是从家里带出来的那身。虽然已经对刘氏夫妇来说已经很好了,可是在燕家人眼中……估计连他们的下人都不如。
一家团聚,本该有感人至深的一番情景的。可是江婠却发现——竟然冷场了。
照理,燕夙炀应该热泪盈眶地扑过去大喊“爹娘”。
而乔夫人应该抱住燕夙炀痛哭“我可怜的儿”;而燕承明则该背过身来偷偷抹眼泪。
而不是一个面无表情地微微垂着眼,一个满脸复杂地坐着不动,一个尴尬地直捋胡须。
这叫什么事?
最后还是燕承明打破了沉默:“听说在养你的那对夫妇那,你叫做刘景?既然回来了,你的姓也该改回来了。家谱上已经加上了你的名字,承夙字辈,以后你就叫做燕夙炀。”
燕夙炀淡淡地:“好。”
燕承明有些无措,这个儿子如此陌生,他也不知如何应对。可是场面还是要撑住的。燕承明和蔼道:“筑章苑拨给你住,再拨你两个大丫鬟,五个洒扫丫鬟,一应都与瑛儿一样。”
这几个丫鬟应声站了出来,倒个个都是环肥燕瘦的小美人儿。
就连江婠也觉出这话不对味了,什么叫做“一应都与瑛儿一样”?意思就算燕夙炀回来了,燕夙瑛的地位仍然不会动摇咯?就算燕夙炀是该得到补偿的正主,但跟燕夙瑛比起来,他就是个尴尬的后来者。
燕夙炀掀了掀眼皮:“多谢父亲关怀。我想去休息了。”
“好好,那你就先去吧。”燕承明赶紧道。
乔夫人也终于开口道:“听吕全说,你路上生了病,你先去好好休息,到时让你父亲为你叫大夫来看看。”
她说了话,燕夙炀才看了她自进屋后的第一眼。
“谢谢母亲。”
江婠跟在燕夙炀身边走了个过场,由于气氛实在太古怪,所以也没人想起来问她。
还好吕全是知道的,虽然燕夙炀嘴硬地非说她是丫鬟,但吕全是个人精,燕夙炀的筑章苑里,分给江婠的房要比丫鬟房好许多。
江婠趿着新鞋,在铺着软软地毯的房中走来走去。
火盆烧得热烘烘的,温暖如春;花瓶中的梅花开得起劲,房中香气萦绕。
她坐在床上,被褥柔软顺滑崭新,就像美人的肌肤。
她忽然理解了之前燕夙炀说她是为了进燕家享受荣华富贵才一路追他的。
原来有钱人家的日子真的很舒服!
江婠开始认真地考虑要不要把燕夙炀娘子的名头拿回来,生活品质估计能上升一大截。
拨来伺候燕夙炀的两个丫鬟,一个叫结露,一个叫做出玉。
大约是没料到江婠大冬天的还要打开窗户通风,她们八卦的话飘进了房中,飘进了江婠的耳朵里。
“新来的这位小郎君,好凶哦。我想伺候他换衣,他就把我骂出来了。”
“脾气很怪呢,不许人碰。哎,明明五官跟咱们小主人很像,性格怎么天差地别。还是小主人好。”
“这话可少说吧,我们如今的小主人是这位,还是少说为妙。”
“依着这位的性子,以后我们日子可不好过了。可怜瑛郎,得知自己不是乔夫人的亲生孩子后,受不了这打击,病了一场刚好没久呢……”
俩丫鬟说着走开了,江婠摸了摸下巴。
说起来,今天燕夙瑛怎么没出现?
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是黑是白是胖是瘦,决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前世的燕夙炀可是死在他手上的。
迟迟不露面,该不是酝酿什么大招的吧?
这时外面又有了动静,江婠趴到窗前,看到燕夙炀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披着雪白的狐裘;头发也重新梳理整齐,戴上了玉冠。他身上那自带的贵气终于有了合宜服饰衬托,脸上冷淡的表情更称得眼眸冰冷幽深。
燕家的二房嫡子,应如是。
结露和出玉跟在他身后,离了足有五六尺的距离。
江婠心中好笑,想必她们已经领略过了燕夙炀的难搞。
江婠知道燕夙炀是要去拜见燕家家主、亦是他的爷爷燕始善。
江婠没打算跟过去,而燕夙炀似乎已经将她忘记了,虽隔窗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趁机讽刺她偷懒不履行做丫鬟的职责,而是裹紧皮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燕夙炀走了,筑章苑又来了个相貌清俊机灵的小厮,东张西望地似在找人。
来燕家不过半日,江婠就发现这里到处都是戏,可太有意思了。她在窗后偷偷地看着,却没想到那小厮直接往她这边来了。
“婠娘在么?”他在门外问道。
江婠走出去,好奇道:“你是谁?”
“我是瑛郎的书童司晨。我家小主人让我来送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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