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1 / 2)
乔夫人远远地看着她,一言未发地转身走了。
江婠目送着她窈窕柔弱的背影,扭头看了看结露,她脸上还残留着惊惧的神色。
江婠笑道:“你瞧你,鼻尖都冒汗了。”
结露压低声音,仿佛怕乔夫人会去而复返听到一样:“夫人看你的眼神……好吓人。婠娘,你千万要听炀郎的话,不要离开筑章苑啊。”
江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乔夫人一开始要除掉她,倒不是对她有意见,而是为了维系二房的和平而已。但是她竟然被燕夙炀和燕夙瑛救了回来,而乔夫人反而因此被儿子顶撞。他们一点也不了解她的苦心,却一心惦念着一个出身低贱的小丫头。
江婠成了乔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在筑章苑躲着有什么用,难道她能躲上一辈子吗?
自从被燕始善提携后,燕夙炀每日都早出晚归匆匆忙忙的,身上经常沾着酒味。但他鲜少会醉。
可今晚他迟迟归来时,却是被空林扶着走进来的。
月朗星稀,筑章阁中只有江婠房中亮着星点的灯光。她每天都坚持等待燕夙炀回来,晚间实在无事,她就展纸练起了字。
听到院中的动静,她搁笔,走了出去。
燕夙炀披着黑色的披风,靠在空林身上,走得跌跌撞撞。
江婠大感稀奇,忙迎上去帮空林一起扶住:“大郎一向克制,怎么会醉?”
空林还没说什么,燕夙炀就开口道:“我没醉。”
醉鬼都是这么说的,江婠敷衍地嗯嗯了两声,仍等着空林的解释。空林道:“他酒量不好,今晚的酒太烈。”
搀着醉鬼回了房,江婠扶着他的胳膊想让他轻轻地躺上去,空林却直接撒手,一把把燕夙炀扔到了床上。燕夙炀脸朝下,发出了一身闷哼。
江婠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空林。
空林有点尴尬地皱了下眉:“我不会伺候人。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说完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他是不太擅长。”
燕夙炀语速很慢,但口音清晰地说道。他撑着自己在床上坐了起来。看起来,虽然身体受到了酒精的影响,但思维还是清楚的。
江婠绞了个热水帕子,给他擦着脸。
燕夙炀属于喝酒不上脸的那类人,在热帕子的擦拭下,他白如玉的脸颊才泛上了些许绯红。
他脸上的表情难得地放松,只是一双眸子仍黑亮得锐利。
江婠觉得这个时候的燕夙炀好玩极了,他看似沉思实则是放空地看着前方,像小孩一样乖乖地让她在他脸上揉来搓去。
江婠忍不住用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脸颊。燕夙炀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不满地瞥向江婠。
可是目光远不如以前犀利,少了杀气,看起来倒像小孩子闹脾气。
他拍掉江婠的手,说:“行了,我要睡了。”
“那婠娘先帮大郎脱掉靴子。”
视线有些重影,燕夙炀眯了眯眼,才看清江婠蹲在他脚边的身影。她今儿穿的是一件银灰色的交领襦裙,小小一团,映得房中似乎都亮堂了起来。
燕夙炀对自己的酒量不会没底,今晚宴席上,他一半喝掉一半偷倒掉,虽然最后酒意上头,但他时时刻刻地紧绷着神经,凭着意志力,硬是装得若无其事地撑了过去。
直到回到筑章苑。
直到回到她身边。
他才放心地放任他的神智屈服于酒精。
忽然感到身上某处硌硌的,燕夙炀想起什么,摸出一个描金小木盒出来,扔给了江婠:“拿着。”
江婠手忙脚乱地接住,疑惑道:“这是什么?”
燕夙炀:“波斯人赠给我的。”
江婠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只纯金打造的手镯,镂空的造型,用料十分豪爽,两头各有一只鹰嘴羊角蛇身兽面对面地展翅,它们的眼睛是用绿宝石镶嵌的,很浓的异域风格。
江婠喜悦道:“是送给我的吗?”
燕夙炀哼了一声,自己动手解开了衣服。
江婠将金手镯套上,欣赏了一番。沉甸甸的质量,她很喜欢。
燕夙炀还说他没醉呢,没醉的时候才不会送她礼物呢。
燕夙炀穿着中衣,躺在了床上。江婠替他将被子掖了掖。
他闭着眼睛说:“今晚我不舒服,你留下来伺候。”
江婠立刻就想歪了。
虽然她知道燕夙炀是指让她像值宿丫鬟一样睡在外间,但她还是故意撩拨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娇声道:“那婠娘就睡在大郎身边吧,这样才方便伺候呢。”
燕夙炀紧闭着眼,耳根却随着她那一口热气红了红。
“别胡闹!”
江婠偷乐。她点到即止,将她的被褥搬到了外间。
吹熄灯后,黑暗似乎让房间更加安静了。江婠枕上枕头准备入睡了。
在这种安静中,燕夙炀的声音雾气一样地飘了过来。
“你安分点,没事别乱跑。如果出了事,让结露马上来叫我。”
江婠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好一会还以为是自己做了梦。
她回味他这句话中的关怀,脸缩在被子下,露出一双弯如月牙的眼睛。
事实证明,燕夙炀这句话与其说是关怀,不如更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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