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章（一）（2 / 2）

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裴照不知道殿下怀着什么心情，还能继续找下去。

那句别找了，裴照最终没有说出口。

反倒是李承鄞主动找他说:“阿照，我昨晚做了个梦，我梦见她躺在河岸上，对我微笑，她说‘顾小五，我等你’，我刚想去抓她的手，梦就醒了。”

此时李承鄞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已经染上了风寒，虚虚地倚在山石上裹着大衣和他讲着自己的梦。

裴照连声应着，转过身眼泪滴到手背上。

九公主，你快出现吧。

当晚，羽林郎就地扎营，李承鄞望着天上的月牙，轻轻哼唱出一支小歌。

裴照凑近了些，听到殿下在唱:

“一只狐狸它坐在山丘上，坐在山丘上，瞧着月亮...”

许是殿下听过九公主唱过，记下来了，歌词却记得不太清楚，断断续续不成句，唯有最后一句听的真切，“是在等骑马路过的姑娘。”

小枫在等他，他也在等小枫。

仿佛李承鄞的梦成了现实，他在一块大青石上看见了小枫。青石凸出河岸，小枫被冲到青石上，大个身子泡在水里，脸色惨白，紧闭着眼睛。要不是他踉跄着走过去，探了鼻息，确认还活着，他都要以为她死了。

他慌的像个孩子，抱着小枫，束手无措，“阿照，快带她回去，快找医士!”

李承鄞不让任何人碰她，简单处理了俩人身外伤，亲自抱在怀里上了马，挑着平坦的地方走。

他以往在草原驰骋的肆意都不见了，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人，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

入夜，就陪在她身边和她自说自话，总是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别过头，咽下眼泪，再继续说。

可是小枫一直昏睡着，从未醒过，他时时刻刻感知着她，却每天都担心她会不会突然死去。

因为小枫的缘故，他们一行人走出山谷用了半个月。

“殿下，我们该去哪？”

问话的是裴照，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带着九公主回中原完成和亲。

李承鄞贴了贴小枫的脸，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说:“先回西州吧，她一醒了发现自己回了家，不知多高兴呢。”

可是她醒了，如果继续恨你怎么办。

裴照识时务，又没说话，他越来越不懂殿下了。又或许他从未懂过，他记得顾小五为小枫走索，记得顾小五给她养沙鼠，记得顾小五陪着小枫出城跑马赛骆驼...那些记忆太过深刻，恍惚间裴照竟觉得殿下本应当是个无忧无虑的中原茶商。

李承鄞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我愿意让她恨，只有恨我，她才不会轻易求死。”

“我只要她活着，”李承鄞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只要活着。”

小枫醒来的时候，太阳照着搭帐子的杆子，影子落在地上短小得很。李承鄞眼看着她眼睛慢慢睁开，自己却快步走出营帐，叫来裴照，自己寻了一方帕子挡住脸，重新进去。

哪怕明知于事无补。

可是小枫第一句话让他震惊，她虚弱地眯着眼，问道:“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