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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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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指了指跟在后面的永娘,“你啊,还是让永娘先教教你,省的方尚仪来你出太多错她更严苛。”

我试探性的看向永娘,“永娘……”

“婢子一定尽心尽力,帮助公主早日学成。”

惨了惨了。

方尚仪还没来,我就要先被永娘吓到了。

这一个两个都想着教我礼仪,当个太子妃真难。如果我要知道嫁给谁,婚后我一定要好好骂他几句,还不是因为他,不然我哪用学这么多。

第二日,方尚仪如约到来。永娘赶在她来之前帮我从上到下收拾了一番,我才知道原来汉服里面穿的还有那么多讲究…

方尚仪板着个脸,踏进揽月阁,宫装穿的规规整整,竟然还带了竹板。

我好奇地指着竹板问她:“方尚仪,你拿这个干嘛?”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这是戒尺,帮助公主好好学习。”

我吓得吐了吐舌头,怎么还打人呢?我拼命向永娘使眼色,她却装作看不见!

我宣布,我现在不要喜欢永娘了。

方尚仪一上来就带着我背《女诫》,她念一句我跟着念一句,然后又一段一段地跟着念,最后还让我自己通篇念一遍。我中原话本来就说的不好,《女诫》里的句子我又看不懂,这一通念下来舌头都要打结了。

“在彼无恶,在此无射。其…斯之…谓也。”

我拍拍胸口,终于是念完了。

“公主,再来一次。”

我瞪大了眼睛,头都晕了,还来?

“不要不要,方尚仪你快饶了我吧。咱们明日再学吧。”

方尚仪突然拿出戒尺,“公主不用心,这就是警示。”我眼看着戒尺虚空一打,往前动了动刚好和戒尺擦过,趁机倒在地上。

阿渡赶忙扶起我,我跌跌撞撞跑到永娘那,往她怀里一倒,眼睛一闭,“哎呦,哎呦,永娘,我头疼。”

永娘也赶紧护住我,假装帮我揉脑袋,“方尚仪,你看公主身体不适,今天就到这吧,我还得去请医官呢。”

我偷偷睁开眼睛,看见阿渡跑到方尚仪那,左挡右挡就是不让她靠近。

我安心闭了眼,弯起了嘴角。

“那婢子午后再来。”

我听见方尚仪语气不太好,可我却开心极了,埋在永娘怀里,等了一会,直到永娘跟我说:“公主,方尚仪走了。”

我抬起头,长叹一声,“永娘,《女诫》好难啊,我可以不背吗?”

永娘拍拍我示意我起身,“公主,早晚你也得背下来。”

过了午膳,没有多少空闲,方尚仪又来了。

她语气平稳,听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地问:“公主身子好些了吗?”

“好了……”

“那我们继续学习《女诫》。”

方尚仪这次还带了其他人,把永娘和阿渡看的死死的,我身边一左一右还有名为服侍实则监督的宫娥。我看向永娘,她轻轻对着我和阿渡摇了摇头。

我无奈只得打开书,跟着方尚仪念起来。

“卑弱第一。”

“卑弱第一。”

在西州,哪用得上背这些东西,大家都和和气气的,王宫的宫人都没背过《女诫》,也都很守规矩,还很照顾我。

我一边念着,一边生气。这豊朝就是没事找事,给女子框出这么多规矩,都快把人框死了。

我把书一合,“我不学了。”

“这怎么行!”方尚仪厉声说道,“公主是未来太子妃,失了礼仪会丢了皇家颜面,公主不仅不能不学,还要学得用心。”

太子妃,皇家颜面,这几个字都像大山狠命的压在心头,又不是我主动当太子妃的,我本来就该是西州的九公主,谁愿意来这么远的,还要学这么繁琐的东西。

“我还是西州的九公主呢!”

我推开两边的女官,站起身跑到内室,“不学了,就是不学了!西州就没有这些烦人的玩意!”

阿渡见我起身,也挣脱了拉着她的宫娥,过来追我。

我一个人躲在内室里,心里难受得很,哭却哭不出来。我应该是不想哭的,只是不小心想到了西州,就像被谁戳到了痛处,满心的苦涩。

我曾经以为西州是带给我温暖的地方,可是身处皇宫才知道,念及西州,从皮到肉都冷透了。我很久都没穿过胡服,也没见过草原,每天对着的都是雕梁画栋,花草假山。

我不得不承认,我或许就像明远娘娘一样,几十年都回不去我的家了。

我坐在垫子上,瑟缩着抱紧自己,也不知道永娘什么时候进来的,方尚仪估计被她打发走了吧。

“公主是想家了吧,不如我教公主写家这个字吧。”永娘替我披了件衣服,引我坐到矮桌前。

“家,就是这个字。”她在摆着的书帖上给我指出一个字,手把手教我写了一个家字。

喔,原来这就是我口中的家,一点是斜阳,一横溪水长。落笔仿佛写下了一整个西州。

我拉过阿渡把笔放在她手里,“阿渡也来写个家字,你是不是也想家了?”

“写个字心里好很多呢,你看这像不像丹蚩芦花的飞起。”

“等你写完,我就去把家书写好,到时候你记得送到驿站去。”

“要不我替你也写一封吧。”我自己絮絮叨叨地说,看见地上的水痕,后知后觉阿渡哭了。

她一哭,我也想跟着哭。可是我又不能哭,我嫁过来还有皇家保护我,她跟过来可只有我了,我怎么能在她面前示弱呢。我举起袖子替她擦眼泪,泪水越涌越多,我更着急了。

她还坚持盯着纸墨,拿着笔颤抖,却一个笔画都写不出来。

“别写了!”我冲她大叫,“阿渡,别写了!”

她咬着牙好像在做很痛苦的事,我不想看见阿渡痛苦。

永娘见状忙从她手里把笔夺回来,“那就不写了,中原字毕竟复杂,你们还是好好玩吧。”

永娘走了,留下我和阿渡,我靠在阿渡肩上,望着宫里的屋顶,也不知道哪个能工巧匠把那么高的地方都弄得金灿灿的。

“阿渡,你是因为想家才写不出来吗?”

阿渡没出声,我猜她又哭了。

我揽着她的肩头,安慰她,“我也很想念丹蚩,你放心,我一定寄家书。”

阿渡的家就在丹蚩,丹蚩的铁达尔王就是我阿翁,每次去丹蚩,阿渡的哥哥赫失都会带人迎接我,怕我被朔博的人袭击。

赫失是个特别可爱的大块头,他每次见我都笑眯眯地叫我小公主,丹蚩人都和赫失一样,对我这么好。

在丹蚩比在西州还自由,没有阿爹的惩罚,大家还都宠我,阿翁总是把好玩意留给我让我随便挑,那些贡礼放到集市上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可是阿翁就把东西摆一起,“喜欢什么就拿走”。

我叹了口气,来了中原,我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要是咱们还能回去就好了。”

阿渡沉默着,屋子里安静地听见我的心跳。要是阿渡还会说话,她可能会安慰我,也可能着手出宫,但是都没有现在的安静更合适。

我不需要她的回复,我也不期待什么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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