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2 / 2）

“你们真的以为我们不知道真凶是谁吗？”陆染正色道。“还争先恐后的一个为一个隐瞒顶罪。”

张展铭惊愕，“陆公子，难道你们已经查明了真凶吗？”

陆染望着远处，淡淡的说，“正是。真凶她也来了。”

大家齐齐望着陆染看的方向。

只见余婆婆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了过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她脸上的皱纹更加的深邃，整个人看起来更是苍老了几分。

“娘——”何宣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您怎么来了，您快回去。”

“好孩子。”余婆婆慈祥的看着何宣，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娘做的事，娘得自己负责。”

“娘，这里的事和你没关系，您赶紧回去…….”何宣眼圈红了。

余婆婆摆摆手，制止了何宣继续往下说。

“事情已经到这儿了，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余婆婆看着何宣，“其实那天我回来，你就已经看到我衣服上的血迹了吧。”

余婆婆又转向陆染他们，她看起来很疲倦，“胡三是我杀的。他一直勒索阿宣钱财，被我知道了。我便提出要一次性给他五千两，让他休掉蕙兰，以后也不要再来找阿宣。”

“我知道阿宣这孩子一直喜欢蕙兰，哎，蕙兰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嫁给了胡三这个混蛋，真是苦了她了。我想用这么大一笔钱让胡三放了蕙兰自由，也不再纠缠阿宣。于是，我约了胡三下午申时到酉时之间在竹林见面。”

“谁知道他喝的大醉来赴约，居然要把价码提高到一万两。我知道，这一万两也解决不了这个事，胡三根本不是一个能守信的人。去之前我便起了杀心，趁他不注意从他背后用手锁住了他的喉咙，他拼命挣扎想转过身来，我便用左手将他穿心杀死。”

“用手？”洛颜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凶器居然是手。

“是的。我虽然老了，但并不是老到杀不了人。”

余婆婆伸出了左手，那是一只饱经风霜的手，沟沟壑壑，像老树皮一样粗糙，忽然间她的左手五指并拢，指甲猛然间突长，变得又长又锋利 。

大家心底一阵明悟，这样的一只手，堪比利刃，足以杀死一个人 。

咳咳，余婆婆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何宣连忙上去搀扶住了她。

余婆婆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儿子满是泪水的脸，她抬起手擦了擦何宣脸上的泪痕，又走到卢蕙兰的面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蕙兰，你是个好孩子。是婆婆对不起你，你不要怪阿宣。他一直很喜欢你，却一直不敢说出口，我这个做娘的今天就帮他把话说了吧。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请看在之前婆婆我对你的关心照顾，还有阿宣对你的一片真心上，我走了之后，请帮我照顾一下我这个傻儿子。”

“余婆婆……”卢蕙兰此时也泪流满面，“对不起，婆婆，我不能答应你。我不怪您，要怪只能怪胡三的命该如此。我的命也曾经是胡三救回来的。虽然他对我不好，但是也让我平平静静度过了这么多年太平的日子。”

“虽然日子不好过，我也曾在心里怪过他恨过他，但是我无法忘记他对我的恩情，这些是我无以为报的。即便是他死了，我也会为他守寡守一辈子。”卢蕙兰眼神坚决又悲戚。

余婆婆眼中泪光闪烁，她摇摇头，“你这个傻孩子啊…..”

说着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竟流出了血，这血居然是黑色的。她缓缓的倒下了。

“不好。”丛骏见状，冲了过来，扶住她，抓住了余婆婆的手腕，“她服了毒。”

“娘——”何宣一听急忙抱住了母亲，他抬头向丛骏求助，“求求你，救救我娘，救救她！”

丛骏号着脉，眉头紧紧皱起。他面色暗沉，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毒已经渗入五脏六腑了。”

“不，不，一定还有救！”何宣拉住丛骏的衣服，眼神哀切，“求你，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余婆婆艰难的抬起手，阻止了何宣，“不用了，傻孩子，娘被病痛熬得太久，等这么一天也等的很久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没能看到你成亲。以后，娘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何宣抱着余婆婆啕嚎大哭。在场无一人不为之动容，丛骏背过身去不敢再看，陆染的眼眶也微微发红，洛颜则直接躲到陆染的背后偷偷的掉起了眼泪。

“别哭，孩子。”余婆婆不舍的抚摸着何宣的脸，笑着说完这句话，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何宣的世界就仿佛崩塌了一般。四周的景物和眼前的一切就像是碎裂成巨石，纷纷的砸在他的身上，心上，伤痕累累，鲜血横流，痛的撕心裂肺，难以言喻。

他抱着沉睡的永远不会再醒来的余婆婆，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嚎哭，那么无助那么悲伤。

一阵风吹过，整片竹林摇曳了起来，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仿佛也被这无名的悲伤感染了情绪，哭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