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2）

二十四点整，十二级地震倏的停下来，世界重回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p>

裴成言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脚底发麻。通身的冰冷慢慢褪去，他又重新回到这个温暖的人间，一时颇多感慨：“……我现在已经被不明物种寄生了吗？怎么没感觉？”</p>

裴成言低下头，在余彬的搀扶下使劲跺了跺脚——还好，胳膊腿都还很听使唤，眼耳口鼻也能正常工作，并没有出现偏瘫或者半身不遂之类的毛病。</p>

愣神的功夫，陈郁已经飞没影了。</p>

鉴于目前的情况过于平静，不光裴成言愣了，连白屹都有点发懵。这老头小心翼翼地踱到裴成言身旁，抬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p>

裴成言：“……”</p>

余彬：“怎么会这样？难道传说是假的？亏我之前那么紧张来着，妈的，心脏病都快给老子吓出来了！”</p>

招待所里的“闲杂人等”依旧像被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白屹尤不死心，他围着裴成言转过两圈，神色迷茫而困惑。</p>

正在敌我双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时，白屹那边先来电话了。</p>

打电话的是个声音很低沉的中年男人，吐字不太清楚，急起来还带点地方口音：“白叔，“男人”跑了，祭品数量不够，六芒星没能亮起来。”</p>

白屹的脸色顿时变了。</p>

另一头，余彬的手机也开始震动，来电显示的是护短队长。</p>

“喂，你们相信吗？”齐安在电话那头喘着粗气，嘚瑟道：“我刚才碰见鬼打墙了，怎么都绕不出去那村子，想给你们打电话吧，又没信号，不过还好我比较机智，想到开GPS导航的离线地图逃出生天。唉，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么窄一个死胡同，我跟着导航开车撞上去，发现它居然是假的！我的妈呀，太不可思议了，感谢现代科技，感谢GPS！”</p>

余彬：“……”</p>

好吧，现在他知道这场祭祀为什么没成功了。</p>

余彬没再理会齐安询问他们安危的话，直接摁掉手机，转头看了一眼白屹，神色复杂：“齐安这傻逼也是你的祭品之一吗？”</p>

白屹铁青着一张脸点头，把后槽牙磨得就和闹了耗子似的。</p>

千算万算，没算到齐安居然会在来之前下载好离线地图，还敢带着一大堆人开车撞墙。</p>

“给你个建议。”得了答复，余彬嘴角一抽，心里忽然就有点同情白屹这老头了：“下次再搞事情，千万别把齐安这货算进去，他就是个不稳定因素。呃……我给你打个比较恰当的比喻吧——有时候，让齐安加入敌方，相当于为我方队友净增百分之十的战斗力，你明白吗？”</p>

余彬说着说着，没忍住叹了声气，噗嗤一声乐喷出来。</p>

齐安这个人吧，心眼挺好，脑子也还可以，就是性子太固执，而且过于相信现代科技的力量。从业很多年，即使亲眼见过很多牛鬼蛇神，也坚信没有轰一炮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轰两炮。</p>

关于这点，余彬在齐安信誓旦旦要炸平巫族地下老巢的时候，就已经深刻领会到了。</p>

但是很显然，白屹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拿车毁人亡不当回事的愣头青，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久久不能言语，甚至忘了挂断电话。</p>

“白叔，你还在听吗？”通风报信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一副完全处在状况外的腔调：“我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算成功还是失败，但其他五个角都亮了，并且，我们的仪器也检测到了一种肉眼不可见的异常能量，你在山顶没有感觉到吗？”</p>

男人话音未落，沙发上的一个年轻警员忽然直起身体，几乎是一瞬间，他的眼珠变成了完完全全的黑色，就像两颗明亮的黑曜石。</p>

年轻警员喉结微动，轻飘飘地呻.吟了一声：“白的。”</p>

霎时，余彬如临大敌，刀片一样锋利的指甲接连伸出。但那模样怪异的警员很快就没了动静，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不过半分钟，已经从一个年轻小伙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p>

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哪本书上都没记载过这种情况，饶是祭祀发起人白屹，此时也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p>

“这是……”</p>

裴成言楞楞地抬头，从左到右挨个打量过去。随着他目光的梭回，警员们的生命能量一个接一个的被汲取，衰老者越来越多，每一个衰老者在闭上眼睛之前，都会低低地叹上一声：“……白的。”</p>

“白的，白的，又是白的。”</p>

终于，眼珠变黑的人变成了靠在白屹身旁的女警察。和同事们迅速衰老的下场不同，女警察虽然也在变老，速度却要比之前被附身的同事们慢了很多。她先是抬起胳膊，又动作笨拙地走了两步，脸上显出些欣喜来：“这个是灰的。”</p>

“听着。”女警察转头看向白屹，黝黑的双眼深不见底：“因为你的失误，我的精神力被很大程度的削弱了，根本无法在容器感到抗拒时，强行侵占他的身体，是你把我放出来的，你要负责到底。”</p>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祭祀居然成功了一半。</p>

沙发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老人的尸体，他们面容枯槁，四肢瘦削，皮肤褶皱的像是一块块老树皮。直到现在，白屹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很可能放了个祸害出来。</p>

“我听见你的请求了，我可以把我的一名族人给你，供你圈养。”女警察平板地说，她的颈部，手背，正慢慢地爬满皱纹：“现在，让我的容器自愿把身体交给我。”</p>

裴成言听得寒毛倒数，正想逃跑，却被女警察抬手一挥，轻轻松松地封住退路。</p>

无论是门还是窗，此刻都被一张无形的大网包裹起来，怎么也迈不出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