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2）

地下二层图书馆一改一层艰苦朴素的作风，到处透露着烧钱的气息。裴成言跟在胡木木身后，在里面转了好几圈，绕是见多了奢侈浪费的他，也禁不住发出赞叹。</p>

难怪这小区穷到坏了个路灯都得拖俩月再修，不说别的，建这一个地下二层图书馆的钱，估计就够再建一花样年华住宅区的。</p>

踩在脚底下的地砖是透着柔和亮光的，看不出什么材质，裴成言跺一跺脚，发现这东西就像被仔细摔打出来的白面团，一脚踏上去，软的能直接往下陷进一个坑，可是等他把脚抬起来，就又神奇地恢复平整了。</p>

无缘无故的，裴成言原地打了个冷颤，打心底不想再往里面走：“余彬，你自己跟所长到里面拿书去吧，我在门口等你们。”</p>

“唉不是，光我进去哪行啊，我哪知道你想看什么啊？”余彬也是第一次到地下二层来，本来踩“面团”踩得挺欢乐，正在那低头玩跳房子回忆童年呢，冷不防听见裴成言嘴里冒出这么一句，顿时有些楞，本能就反问回去了。可等他回头去看，却发现裴成言的脸色比方才白了不少，下意识拔高的调子顿时又温和下来：“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p>

裴成言摇了摇头，斜着身体往后靠，一双手正贴在暗红色的墙壁上，被那黏糊糊的东西粘了一手，还带拔丝的。</p>

裴成言的脸色顿时更白了。</p>

“没事，我只是……”裴成言想借扶眼镜的功夫冷静一下，手抬到一半，却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视力早恢复正常了，已经八百年不戴眼镜了，只得作罢：“我不是很喜欢这地方。”</p>

“光怪陆离的，隐约还有一点血腥味。”裴成言皱起眉，使劲蹭掉掌心上的那些暗红色粘液，幽幽地想：“简直不像死物。”</p>

反而像是被什么活东西吞进了肚子里似的。</p>

这诡异的想法刚冒出头来，连裴成言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蓦的，许多模糊又零碎的画面在他脑子里迅速闪过去，快的令他来不及反应和抓住。</p>

“我们的实验终于成功了吗？”</p>

隐隐约约的，裴成言感到自己正被包裹在一层柔软黏腻的薄膜里，那东西是半透明的，他可以透过这层薄膜，看到外面许多生着白色翅膀的人在低头交谈。那些人身穿着样式古老的长袍，模样都很漂亮，偏偏脸上表情十分狰狞，仿佛全因为什么大事欣喜过了头，眉毛鼻子嘴巴全挤在一处，让他无端地感到一点怜悯。</p>

“新的实验体成功存活了，我们成功了！志愿者呢？志愿者在哪里？通知研究员马上进行下一步！”</p>

“什么？志愿者反悔了？”</p>

“当初不是都谈好条件了？她怎么会逃？啧……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找新的志愿者啊！实验体只能独立存活三天，三天之内，你们必须给我找到新的志愿者！”</p>

连声音都是朦朦胧胧的，断续通过薄膜传进耳中，听得裴成言昏昏欲睡。然而忽然冲进鼻腔的血水令他感到窒息，他使劲挣扎了两下，努力在一片猩红中睁开眼睛。</p>

“实验体出现异常了，快，快抢救！”</p>

“怎么会这样，实验体身上的灾厄咒印消失了……他沉睡了。”</p>

就在裴成言快被憋死的前一秒，有人及时把他从血水里捞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裴成言被血水糊住了眼睛，看不见救他一命的好心人是谁，却莫名地感到安心。</p>

“灾厄咒印还在，只是被实验体的独立意志掩盖了。”裴成言被那人护在怀里，耳旁是一把冷淡平板的男人声音：“这个实验，我们已经坚持做了上千年，失败了无数次，现在终于快要成功了，绝不能再有任何差错。”</p>

“我不管你们是抢还是骗，三天之内，必须给我找到新的志愿者，至于咒印……”男人似是低头思索了一会，目光穿过那层薄薄的膜，出乎意料地温柔：“出现独立意志不要紧，多年前的那些半成品，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了。”</p>

莫大的恐惧感兜头袭来，两只手被用力攥住，浓稠的血水霎时被冲散，裴成言这才喘过气来，如梦方醒。</p>

哪里还有什么穿着长袍子的鸟人了？</p>

余彬正抱着一摞书站在他面前，神色焦急：“你到底怎么了？杵在这跟个游魂似的，低血糖？我看你这状态不对啊，要不我现在就帮你联系林博士，求他连夜加个班吧？”</p>

心脏跳的仿佛要冲破胸腔。裴成言一把抽出手来，下意识点头：“资料由你来查，我要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了。”</p>

“……行吧，你先回去休息。”余彬有些奇怪地看了裴成言一眼，小声嘀嘀咕咕：“这地方有什么不对吗？虽说的确恶心了点吧，但也不至于……不是，这怎么回事，当初见山羊人现场变身也没吓成这样啊。”</p>

裴成言不理他，埋头浑浑噩噩地往外走，一没留神脚底踉跄了一下，第二次磕在旁边软绵绵的墙上，小心脏又不可避免地跟着突突了一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