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一滴鲜红的血悬在指尖被冻成了冰，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自手指蔓延开来，何文杰张口呵出一大片白茫茫的冷气，视线开始模糊。他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伸手去抱抱何忧，但抬到一半的胳膊已经被冻成一根冰棍。

何文杰张了张唇。

这一瞬间，他突兀地想起很多事来，家里贴满奖状的那面墙，刚走进大学时对未来的期待，女儿出生时的欣喜若狂，还有许多年前，他大哥兜里仿佛吃不完似的大白兔牛奶糖。

“忧忧。”最后，何文杰只来得及深深地看了何忧一眼，低声说:“你要努力读书，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啊。”

你要记得，你的爸爸是站在正义这一方死去。

尽管曾经助纣为虐，十恶不赦，但还是希望，爸爸在你的眼里可以是一个英雄。

何文杰在心里叹气，随后被彻底冻成了一座冰雕，并被旁边的山羊人一拳砸穿了心脏。

裴成言和余彬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爸——！”何忧猛的扑上去，却因为太过用力，一下把冻成冰块的何文杰推倒在地上，让后者在她面前直接碎成了几大块。

手臂，双腿，躯干，头颅，骨碌碌地滚了满地，却仍然全都被像冷冻食品似的冻起来，连滴血都没有流，甚至很难看出是个人形。

何忧满脸茫然地跟着摔在地上，已经不知该哭还是该尖叫。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已经完完全全超过了她的认知，甚至让她错觉自己正在做梦。

就像小说里描述的那些恐怖梦境一般，时机到了就会醒来，她的爸爸还会像平常那样唠唠叨叨地催着她写作业，让她每天打扫卫生，喊她穿校服。

“爸……”何忧低声喃喃，试图去抱起滚落在不远处，何文杰的头颅，却被裴成言一把抗到肩膀上:“现在不是哭丧的时候！”

仅剩的一只山羊人已经扑上来，裴成言手臂受伤，抵挡不住，只得全力护住何忧后退。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敌人一爪抓到腹部的准备，却不想，余彬忽然扑到他面前来，张开双臂死死抱住了他，将他仔细护在怀里。

裴成言:“……！！！”

正当那怪物的爪子伸过来，要将余彬拦腰撕碎时，满头大汗的庄重忽然破门而入，举着手里的半截钢管一把捅了山羊人的屁股。

“咩……！！！”

惨遭千年杀的山羊人原地蹦起三尺高，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被从庄重身后钻出来的一根藤蔓缠住脚腕，嗖的倒吊了起来，紧接着，那藤蔓上生出一朵艳丽如血的花儿来，一口便将山羊人全吞了下去。

“是最高级别攻击型非人！”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方脸大惊失色，嗓子眼里的撤字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另一根藤蔓寻着血味找过来，一口咬掉了头。

为了防止这方脸是个像刑天那样没头也能生存的奇行种，庄重还特别体贴的走上去对着他补了两枪带一钢棍。

“啪嗒，啪嗒。”

令人头疼的，十分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屋子里乌泱泱的闯进了一大堆人来。

余彬跟何忧已经彻底歇菜了，死人一样昏迷在冰沙发上。任由那些戴口罩的医疗人员把他们抬到担架上，裴成言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抬头，迷迷糊糊地看到庄重身后跟着许多穿白大褂的医疗人员，以及因为吃了一个山羊人而不停打嗝的胡所长。

“天。”裴成言在心里说:“太好了，活下来了。”

“不过……胡木木他到底是个什么危险品种……”

“快点快点，该救人的救人，该补刀的补刀，该处理现场的处理现场了啊。”胡木木一边打嗝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两只小眼睛眯成条缝:“动作都麻溜点，过会赶上下班晚高峰就不好回去了，听见了吗！”

“回哪去？”

裴成言在心里打了个突突，正要开口询问，搀他躺上担架的小护士却忽然从兜里摸出个针筒来，低头对着他莞尔一笑。

裴成言立马回光返照似的挣扎起来。

“先生，你怕打针吗？”

“……”在晕过去的前一刻，裴成言在心里想:“去他妈的吧，爱去哪就去哪，最好能被外星人绑架，这个地球真的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