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裴成言愣了好一会，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胡所长话里那个要看造化的，恐怕正是他。

所以，在晕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个美女护士，果然是敌人吗？

裴成言没忍住摸了摸脖子后面的小针眼。

“所长，您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屏幕那头，余彬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了浓浓的倦意:“您那俩眼珠子长得就和扫描仪似的，是人是鬼一看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您故意放水，那女人又怎么可能混得进来？”

“您故意迟到，故意放水，为的就是让成言“出意外”，您想借敌人的手清除他这个所谓的不稳定因素，我不是傻子，看的出来。”余彬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愤怒，尽管语气仍然恭敬，原本话里的“您”字却已不知不觉少了颗真心:“所长，今天我把话给你撂这儿，你收养我，我很感激你，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你也不行。”

“我的天，不就是一辆遥控小汽车吗？也至于让你这么感激涕零地记到现在？”余彬发怒，胡木木更怒，并且是怒不可遏，怒到连说话都带上颤音:“且不说上回的占卜结果如何，是真是假。我这么做，对你难道就没有好处？纯血巫族有多难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到底还想不想拿回自己的身体了？”

胡木木的语速很快，裴成言又头晕的厉害，只能勉强把他说的这些话听见个大概，一窝蜂全都抓进耳朵里。然而，这会他的脑子像是被灌了滚烫的岩浆，咕噜噜冒着泡，烧的他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完全分析不出什么。

不知怎么的，裴成言听着听着，忽然就把胡木木想象成了一只圆滚滚的大喷壶——一手叉腰，一手点着余彬脑壳不停喷唾沫的那种。

“所长。”

另一头，余彬的声音显得有些弱，尽管已经焦虑到了极点，仍在尝试和胡木木进行友好沟通:“上次的占卜结果是真的，或者说……他们那边的人都相信那结果是真的，相信成言就是容器，并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胡木木:“那就更该提早清除他。”

“……我到底该怎么和你说。”

时至今日，余彬终于深刻领悟到了好好学习多读书的重要性。就比如现在，纵然他心里有万千草泥马飞奔而过，嘴里嚼过一圈，滚滚尘埃就变成了被这些草泥马踩过的，索然无味的土星子。

“这人上学那会答论述题肯定是零分。”裴成言在这边点了点头，心想:“语言表达能力太差，不会抓重点。”

唉，怎么总跑神？

这脑子还是不是自己的了？

裴成言使劲掐了一下大腿，猫腰继续听。因为隔着一层不知什么材料的显示器，胡木木和余彬的说话声显得有些飘，听起来朦朦胧胧的，像催眠曲。

“所长，那只是一个莫须有的占卜结果，谁也不能保证占卜结果的真实性，我们不能，他们更不能。”余彬叹声气:“成言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单单因为一个预言就要杀掉他……这，这不对，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见鬼的祭品传说。”

“但……”

胡木木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字刚出口，裴成言没忍住，啪叽一下，把自己狠狠地拍在了显示器上。

“不知道蹲墙角的时间也很宝贵吗？这俩人干什么呢？嘀嘀咕咕老半天理不顺一件事，这要是在公司，要是有人在我开的会上这么发言，绝对要被骂到狗血淋头。”裴成言贴着显示器滑下来，浑浑噩噩地想:“好困。”

仿佛被灌了十斤安眠药的那种困。

也不知被他不当心扒拉到了哪里，嗡的一声，方才怎么摁都没反应的显示器一瞬转红，轰隆隆的升了上去。

裴成言失去依靠，比平时慢半拍的大脑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直挺挺地往前扑，按照物体运动轨迹来算，如果不出意外，差不多就是个脸着地的悲惨结局。

“困得要命，很想就这么长久的睡下去。”裴成言慢吞吞地想。

上眼皮像是挂了个千斤坠，早就不听使唤。绕是他再怎么挣扎，也没能抵住这股子来势汹汹的困意。

忽然，在裴成言完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腰间突兀地多了只手。

紧接着，他险些被来人巨大的力道勒断了气，神智一瞬清醒。

“……余彬，你踩到我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