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 2）

但他醒不过来。

梦里的小路似乎无穷无尽，长得一眼望不到头。裴成言就只好认命地背着书包，一步接着一步的往前走。每当他想停下时，就能听到身后有“咔，咔，咔”的脚步声响起来。裴成言不知道那脚步声的主人是谁，甚至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曾走过这条路，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绝对不可以回头看。

然而，小路尽头不是记忆中温暖的家，而是一堵少说五六米高的红砖墙。

裴成言站在高高的砖墙前方，努力仰起小脸。肩膀上的大书包压得他喘不上气，身后混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亦是离他越来越近。正当裴成言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时，前方的红砖墙忽然轰的一声，塌了。

就像被定点爆破了似的，塌落的砖石并没有四处乱飞，而是在他面前井然有序地堆成了一摊子废墟。裴成言顾不上多想，连忙手脚并用地踩着那些碎砖块往上爬，一步，两步，就在他将要翻过这堆废墟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废墟里钻出来，紧攥住他的脚踝。

裴成言吃了一惊，同时，身后混乱的脚步声骤然变得整齐划一，近在咫尺。

裴成言募的回头！

“……唉，我说裴总，睡这么久也该醒了吧？你要是再不醒，我就亲……操，差点忘了现在这情况亲不了。”

朦朦胧胧的，裴成言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那声音时远时近，随着身体的颠簸绕出道弯来，七分惆怅，三分戏谑。

……不对，他就好端端站在这里，脚下又没地震，怎么会感觉颠簸呢？

不止颠簸，还觉得有点想吐。

裴成言没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下意识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是睡在一辆越野小轿车的后座上。

裴成言：“……”一定是还在做梦。

“哎哟，你可算醒了，树懒都没你这么能睡的。”一旁，余彬随手扶裴成言坐了起来，打趣之余，还不忘朝驾驶位扬一扬下巴：“要不怎么说齐队长开车技术好呢，瞧瞧，我家成言这一觉睡了快三天，大喇叭都喊不醒，这才刚上车多大一会，就被颠醒了。”

余彬话音刚落，似乎是为了躲什么东西，齐安单手控制方向盘，当场就是一个神龙摆尾。

然后裴成言就被彻底转醒了。

醒过来之后，裴成言惊奇地发现自己正在去往荒郊野岭的路上。他透过车窗往外看，发现后面还有三辆越野车跟着，刚才齐安猛打方向盘，是为了避开一块横在路上的巨石。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睡够了的缘故，裴成言觉得自己比之前清醒不少。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转头，见这车上除了余彬和齐安之外，还有正开着笔记本自觉加班的崔梅梅。

说来也怪，明明是刚醒，裴成言却只记得自己做了噩梦，想不起梦见了什么。

“怎么样？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正愣着，余彬在旁边解释道：“你忽然就睡过去，谁叫都不醒，本来我们对这种情况都挺担心的，可是无论用机器检查还是用肉眼观察，得出的结论都只是你在睡觉。后来所长就分析了，说你可能是经过这么多事，身体上不适应，所以休眠了，我听了还琢磨呢——你说我一只狼，怎么还能像蛇一样冬眠呢？但是所长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我也就……哎我操！姓齐的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因为叫不醒，定好的日子又到了。”裴成言在齐安堪比马路杀手的行车技术里，摇头晃脑却淡定地想：“所以就直接把我搬上车了是吧？”

不是一般的颠簸。

被齐安开的车，晃得就好像一个喝了两斤二锅头的变形金刚，裴成言甚至有种错觉——照齐安这种开法，没准现在车轱辘底下已经开始窜火星子了。

“不是我的锅！”齐安一脚刹车踩到底，逼得车上另外三个人跟着嗷了一声。崔梅梅因为体重太轻，直接就被弹了起来，全靠勒在肚子上那根安全带救了命，身体被迫弓成一只大虾，脸憋得通红，差点就撞在挡风玻璃上。

“领头的你怎么回事？怎么开的车？垫脚丫子跳芭蕾呢？”手刹旁边的小格子里，精巧的多功能对讲机发出沙沙的声音，跟在他们后面开车的庄重几乎欲哭无泪：“北阳市交通警察提醒您，您再这么浪，我就贴您罚单了，您说您总得给后面的兄弟们留点活路吧！”

“都说了不是我的锅！”齐安在连续两个大漂移之后，终于暴怒：“混蛋！你们都没感觉吗！我觉得好像有东西在拽我的车！”

“你可得了吧，技术差就说技术差，这么鸟不拉屎的地方也能让你开出平地摔的效果，真……卧槽！”对讲机里，庄重的声音陡然拔高，险些破了音：“齐队长！快踩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