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2 / 2)
“奴家先前也来叩过门,但迟迟不见大人应声,未经允许之下奴家便进了您的屋子,没瞧见您,离去时却是意外瞧见了那把木梳。”
她眨眨眼睛,继续道:“那木梳断了五条梳齿,实在是不适合梳发,于是奴家便重新取了把梳子来。”
江漓忍不住窘迫了一瞬,自己节省惯了一时舍不得换,这下倒叫人家看了笑话。
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清秋有些慌了:“那把木梳对大人很重要么?奴家自作主张处理了您的物件,实在是罪不可恕,还请您责罚!”说着就要跪下。
江漓哪里能真让她跪下?忙把人扶起,微微一笑:“无妨,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只是……你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为好。”他的语气平缓,没有半分怒意。
“……是,大人。”
“姑娘还有事么?”见清秋迟迟不去,江漓无奈问道。
“大人可需奴家为您束发?”清秋揪着衣袖,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她一如既往地垂着头,平常略微偏中分的刘海儿由于低头的缘故,微微盖过眼睛,粉唇轻抿,似乎只要自己拒绝了,下一瞬她就能噙着泪。
“……罢了。”江漓转过头,利落坐下,把官帽和簪子摆在了显眼的位置。
身后的清秋先是有些讶异,随即莞尔一笑,单手抚上他的发,温柔得不可思议。
墨黑的发丝被梳齿划过,变成了****,很快又恢复了如瀑的模样。
江漓干脆从铜镜里打量着清秋的一举一动,她眼角含笑,熟练的动作恰到好处,却又带着点小心翼翼,似乎手里的发丝是世间珍宝一般虔诚。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敢问姑娘……”思量半刻,他还是开了口。
“大人不必客气,唤我清秋即可。”她对着铜镜里的江漓弯弯唇角。
“好,清秋姑娘,”江漓微微直起身子,继续道:“你是何时遇上楼莞尔的呢?”
“何、时?我想想……”清秋怔了一瞬,下意识停了手里的动作。
犹豫了许久,才道:“哦……一年前的秋天吧……”
“秋天啊。”江漓语气平缓地重复了一遍,他与楚非晚是从去年夏季开始没有再见的。
“是、是呢,”似乎是觉得江漓给自己一种并不信的感觉,清秋又快速补上一句:“我没有骗您!”
“嗯,”他简单应了一声,又问道:“你又是为何进了百花阁呢?”
“大人,奴家知道您不怎么信,但是奴家的确是被阁主所救才不得不报恩。”清秋垂着头,把桌上的官帽置于手心。
“救?”江漓留意到这个词,“发生了什么?”
“嗯……不是很重要的事……”她舔了舔嘴唇,似乎没有往下说的意图。
江漓也没有再刨根问底,就算对她再怀疑,他也没有把人赶出去的理由。
把她留下来,究竟是对是错呢?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清秋已撤了手。
“大人,已经好了。”她后退几步,立在江漓身侧。
“有劳姑娘了。”江漓抬头往窗外瞧了一眼,见时辰不早,赶忙起身往门口走去,是时候入宫了。
“大人可是要出门?”清秋扶着门框,眼睁睁看着江漓渐行渐远。
“嗯,要入宫一趟,你不必担心,待在江府就好。”他匆匆回头扫了一眼,脚下的步子依旧。
清秋闻言却是追了两步,“大人,奴家可否随您一同入宫?”
“为何?”他顿了脚步,转过头,眉头微蹙,眼看着清秋一步一步追了上来。
“奴家不曾入过宫,很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碧瓦朱檐、高出云表的皇宫,”清秋扶着腰气喘吁吁,脸颊也染上一抹薄红,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多少人直到入土都不曾见过皇宫啊……”
“大人……可否满足奴家这一秋毫之末的心愿?”她一脸诚恳地盯着江漓,倒是不似说谎。
“随着,便随着吧,”江漓叹了口气道:“我让车夫赶马车送你到宫门口,我会在那儿等你。”
“多、多谢大人!”清秋没料到江漓真会答应,忙行了个谢礼,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江漓背对着她道:“我不仅是煜城知府,还是当朝挂名左相,这点你知道就行,不能往外透露。”
清秋郑重地点点头,面上似乎没有半分讶异,有的只是平静如水。她突然想到江漓背对自己,看不到点头的动作,这才出声应道:“奴家定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
闻言,江漓略微松了口气,这才去通知马车夫,随即运起轻功,跃上屋顶,往皇城的方向赶去。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一个冲动就把这个身份告诉清秋了。骨子里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似乎就是知道她不会背叛自己一般。
唉,这要是在话本子里,他这样的人早就死了好几遍了。
江漓定定心神,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果断从袖子里取出银面具戴上,原本温和的气质瞬间多了几分冷厉。
是时候行正事了,只要能了却皇上的终身大事,他这也算还了恩情,往后自己便能安心寻找楚非晚的下落了。
“我那日……怎会如此冲动!”江漓握紧拳头,面上尽是悔恨。
“罢了,活见人死见尸,终是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定要寻你出来!”他松了拳头,定定心神,一心赶路。
而清秋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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