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二）（2 / 2）

“公主曾经非常喜欢她的金球，甚至愿意舍弃一切换回它。”晏憬重复了一边纸条上的提示。

金球本就是公主的所有物，日记里唯一的一次提到交易就是金球掉进了井里的那一次。晏憬找到了那一天的日记。

日记里记录了公主在恳求青蛙帮她拿回金球时候说的话：“Whatever you will have, dear frog, my clothes, my pearls and jewels, and even the golden crown which I am wearing.”

裙子、珍珠、宝石和王冠。公主愿意舍弃来换回金球的四样东西。晏憬转动盒子上的密码，C-P-J-C。随着一声暗响，盒子应声而开。

盒子是一只镂花金球，旁边还有一把包裹在了一张丝绸手帕里的造型奇怪的的镶了一块蓝宝石的钥匙。不过钥匙的前端并不像是普通钥匙那样是扁平的，而是一个圆柱形的空心管，钥匙柄手着力的地方也异常宽大，使得整个钥匙呈T字型，有点类似于葡萄酒开瓶器的造型。晏憬小时候在外公家里见过这样的钥匙，是用来给座钟上发条的，不过外公家的钥匙可没有现在手里的这把精致。

晏憬可以确定这把钥匙从没有在日记里出现过，但从钥匙上镶嵌的蓝宝石和雕的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把钥匙是为了一个小姑娘而特意做的。既然这是特意为公主做的钥匙，又被公主郑重地与自己最喜欢的金球放在一起，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公主日常的日记里却没有任何关于这把钥匙的来历和使用记录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

打量了一会儿钥匙，晏憬把它放在餐桌上，拿起了盒子里的金球。之前放在盒子里的时候，晏憬只是就着烛光随意看了一眼，只觉得做工精致，难怪公主会这么喜欢它。但是把它拿出来仔细打量之后，晏憬就发现这只金球并没有如日记里描述的那样得到主人的爱惜。金球明显是被长年累月地破坏过，就算是没雕花的地方也凹凸不平。而那些精美的雕花也或多或少都出现了磨损和断裂。

比起日常出现在公主日记里的金球，那把从没被提起过的钥匙反倒更像是收到公主喜欢的东西。晏憬再次仔细观察钥匙，上面连一丝划痕都没有，即使是放在四面都铺了暗红色绒布的盒子里，它还是小心翼翼用丝绸手帕抱住。

“公主曾经非常喜欢她的金球，甚至愿意舍弃一切换回它。”

晏憬再一次想到了那条提示。之前只注意到了愿意舍弃一切的后半句，现在想起来，前半句也应该是一个提示。

公主“曾经”非常喜欢她的金球，那后来为什么不喜欢了？不但不再喜欢金球，曾经连金球不小心在桌子角擦了一下都要专门写一篇日记来心疼它的小姑娘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以摔金球为乐了？日记里从没有提到过公主有破坏金球的举动。这么一想，晏憬后知后觉地发现日记后半部分里金球根本就没有出现。

晏憬往前翻看日记，日记里最后一次提到金球是在遇见青蛙之后没多久。日记里提到今天侍女安妮也问起了青蛙，但是青蛙依然没有出现。在日记的最后一句提到了金球：“突然觉得这只金球也不怎么好看了。”而明明在上一次提起金球的时候，公主还非常爱惜它。

“这只金球……”晏憬读着日记里的内容，觉得好像有点不对。

他继续往前翻日记，果然，除了最后的这一次，以前每一次提起金球的时候都是“我的金球”。晏憬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手里的这只金球也许并不是公主的金球。他重新查看了公主十三岁得到金球时候的日记。金球果然是一对，公主和她的双胞胎兄弟各有一只。在这一篇日记之后，另一只金球还出现过一次。

“安妮在清洗我的金球的时候不小心弄上了一道划痕。她很诚恳地跟我道歉，虽然很伤心，但是我还是原谅她了。圣德雷克知道后说要把他的那只金球给我，反正比起金球他更喜欢生日那天收到的一匹小马，金球从收到后就一直放在箱子最底层从没拿出来过。可是他不懂，就算那个金球跟我的一样，属于我的金球也是特别的。我想就算是我弄丢了我的金球，也绝不会多看他的那只一眼。”

“就算是我弄丢了我的金球……”晏憬琢磨着公主的话。

以公主对金球的爱惜程度，这么长时间就只出现了一次让金球落进井里的事，会这么快再出现一次吗？金球落井都会出现在日记里，为什么金球真正丢失的时候反倒日记里一句都不提？还有现在晏憬看到的这只千疮百孔的金球。就算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个，也没必要这么粗暴地对待吧？

就在晏憬思考着金球的事的时候，大厅里的落地座钟再次报时。

晏憬抬头看了一眼座钟，现在是九点整。由此可见，这只钟两小时报一次时。上一次在卧室里错过了报时的晏憬终于看到了壁钟报时时候的样子。除了之前在楼上也能听到的声音，座钟顶上的一个盒子里还会有一直鸟伸出头来报时，发出并不引人注意的鸟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