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1 / 2)
与你有关,终成最好。
1.
按下最后一个音节键,屏幕切入了成绩结算界面——游戏机侧身的指示灯一直闪着红光,提示着机体或将不足以再支持进行下一轮游戏。
费渡焦躁地啧了一声,推了一下开关,屏幕的画面随即褪了色。
临近元旦,燕城二中办了一场欢天喜地的新年联欢会,之后早早地给学生们放了假。
不过燕城市局却是依旧庄重,除了偶尔交班警察之间“新年好”的问候,全然感受不到一丝新旧年交替的喜悦。
费渡突然有一些的后悔。
为何不听陶然的话,直接去他的出租屋里等他下班——反正自己也有他家的钥匙——却偏偏要坐在市局大厅门口的长椅上,迎接着时不时开门关门刮进来的寒风。
裹紧身上的军大衣,一股异于费渡日常生活的气味裹在凉气中,钻进了他的鼻腔。
那是勤劳、质朴与疲惫的味道,只有在这里才能感受得到。
笑意悄悄地爬上了费渡的嘴角,他兀自腹诽着——就这么一件搁他家里连擦地步都不配当的破衣服,在市局刑侦队里竟然成了珍贵的公有资产,最后还是陶然凭借自己的好人缘才抢下来包在了费渡身上……
尽管费渡表示自己不冷,但是陶然却坚持给他这件厚重的棉服。
难得感受到陶然的贴心,费渡只得欣然接受。
当然,如果对方能尽快完成手头的工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2.
“操,冻死我了!”
市局大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有个人骂骂咧咧地掀开保暖门帘,驾着冷冽的西北风走进了市局。
那人的嗓音被寒气逼得有些颤抖,听起来却是该死的耳熟。
费渡眉间拱起了“山川”,顺着声音转过头看去——
“哟?大少爷您怎么还跟这儿呢?”
是一年四季都嘴欠如初的骆闻舟,他环着手臂走到费渡身旁继续说,“给市局站岗哪?您这小身板怕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费渡撇了撇嘴——骆闻舟带进来的冷气大概有毒,薰得他有些缺氧,懒得说话。
骆闻舟无趣的啧了一声,跺了跺脚,无所谓地问道:“等陶然呢?”
费渡歪着脖子,斜了骆闻舟一眼,还了他一张“明知故问”的嫌弃脸。
“……”骆闻舟嘟囔着不知道说了什么,但费渡直觉不会是什么好话,然后又见对方顶着一张比他还不耐烦的表情,“给你倒杯热水啊?”
费渡哂笑:“不用您给我拜年。”
估摸是大脑还没有暖和过来,骆闻舟听后费解地蹙眉,忖度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然后立马垮下了脸,边愤慨地念叨着“狗咬吕洞宾”,边转身朝内部的办公区走去。
骆闻舟走后,市局大厅内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静得令人倍感寒冷。
3.
费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饭点已过,搁平日就连晚高峰都将迎来终结——陶然却不知道何时才能下班。
青少年正值长身体的年岁,费渡却已经饿过了劲儿,胃里翻腾着的酸水使他焦躁不已。
这时若能有一杯热可可,大概能缓解一些不安的思绪。
奈何市局里并没有一位熟识费渡的贴心大姐姐,能为这个局里的常客送来一汪温暖,而他守候的对象却是已将自己所有的细腻心思都汇聚在了费渡被迫穿着的军大衣上。
费渡叹息,哪怕有一杯温热的白水也好啊!
思想的野马脱缰奔至悬崖,险些失足殒命。费渡为慌张的马匹重新套好缰绳,抽打着它的屁股,惩罚着它的顽劣,并驱赶着野马调头往回走。
“算了,不等了。”费渡心想,“跟陶然说一声好了。”
于是他从手机里调出陶然的手机号,准备给对方发个短信表示自己要回家了。
“费渡!”
却听到了陶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闻舟刚回来同我交了班,咱们走吧!”
费渡拿着手机,木然地看着边斜斜垮胯地往自己身上套外套,边向他走近的陶然——身后还缀着个一脸不高兴的骆闻舟。
“抱歉啊,”陶然的脸上堆满歉意,“让你一个人在这儿等这么久。”
困惑消散开来,浅淡的笑意飘在费渡的眉眼间:“没事——”
话未说完,就被跟在陶然身后的骆闻舟给打断了:“陶陶你赶紧把他领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走失儿童呢。”
费渡脸上的笑容霎时崩塌。他不愿再劳神多看骆闻舟一眼,站起身拉着陶然的手腕就往外走。
陶然没好气地瞥了骆闻舟一眼,总觉得这人口不对心的行动着实幼稚得令人无语——好似方才急匆匆走进办公室,让他赶快走人以免冻死门口小崽子的人不是他一般。
“闻舟你值班辛苦了啊,新年快乐!”陶然掂了掂挂在肩上的皮包,同他的好战友告别。
“新年快乐。”骆闻舟扬了扬下巴,让陶然别废话赶紧走人。
就在费渡掀起厚重的保暖门帘时,后方却再次传来骆闻舟的呼喊——
“哎!”声音由远及近,最后不慌不忙地落定在费渡的身后,“把你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谁允许你侵占公有资产的了?”
费渡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市局刑侦队的宝贝疙瘩。
他三下五除二地脱下笨重的军大衣,完全没有感谢它方才为自己带来的浓重暖意——转脸却又看到了陶然,想起这是人家好不容易抢来的东西,便压下即将浮上脸庞的厌弃,尽全力平和地将衣服递给骆闻舟,并很轻地说了一句“谢谢”。
骆闻舟接过衣服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打量着费渡。
费渡被他看得发毛,不耐烦地问:“怎么了骆警官,我身上应该没有其他需要交公的私人物品了吧?”
骆闻舟不答话,挑了挑眉,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饥饿在翻腾,焦虑在咆哮。
此刻的费渡只想背弃所有的教养,狠狠地抽一顿眼前这个太过装逼的中二病晚期患者。
“费渡,费渡。”陶然拍了拍费渡的肩膀,附在他耳边念了一句什么。
然后费渡便换上了一脸了然,用不能更假的笑脸对骆闻舟说:“骆警官值班辛苦了,骆警官新年快乐。”
骆闻舟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副领导受到下属敬仰的得意状,对着站在门前的两个人做了一个轰赶的手势,笑着说:“赶紧滚吧!”
陶然也笑了,拍了拍骆闻舟的肩膀,随后掀起门帘、推开玻璃门,率先走了出去。
费渡将拎在手里的背包挎到肩膀上,扒拉开门帘后又侧过身看了一眼骆闻舟——对方正仰着头,张大了嘴,打了一个无声的惊天大哈欠。
骆闻舟的哈欠打到一半,眯缝着的视线范围内突然触及到费渡的目光,慌忙吞下剩余未呼出的困意,警惕地说:“干嘛?”
费渡翕张着双唇——他有些忘了自己适才想说的话,反而被骆闻舟的倦意所感染,险些张嘴也呼出一个哈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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