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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之余,她们还会善解人意地关心两句,“天气热了,大王要不要吃凉茶饮,奴家去做来。”
或者是,“大王别晒热头,当心暑气。”
每一个,都是按照温顺可人的模子挑的。
也是极用心的了。
看着俯身拾起帕子的年轻婢女,姒郸尹掩窗背过身,唤观狐梳头。
观狐疑道:“大王要出门吗?”
“该去看看老皇叔了。”
他摩挲着大拇指,眸子里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阴鸷。
宜安虽然爱看杂文,但心思最是简单不过。
刘后知道他们叔侄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无人能及,让单纯良善的宜安视疾,便于试探,又有警示之意。
当初吴太后弥留,在遗命中将一手带大的宜安托付给姒郸尹,嘱他照看。不论是为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是为了报答吴太后曾抚养他的恩义,姒郸尹都不能舍弃宜安。
她是在他相继失去了阿爹和祖母后,世间最能牵制他的软肋。
刘后对先帝的子女都特别宽容,她的性格柔和,仪态端庄,又很有学识,在百官的评价里,当的起母仪天下的典范。
这个女人,表里都太完美,每个人都不忍心欺骗她。
宜安也是这样。
刘后问她,她就会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但是皇叔姒郸尹,她还是保留了许多。
刘后其实都有数的,她看着十五岁的少女,笑着说:“宜安,你以后可以到前朝去。定陶王不是喜欢你做的点心吗?你可以送去前朝。”
“娘娘,真的可以吗?”宜安不敢相信。
刘后点头。
宜安失仪地跳了起来,又规整着手足向她敛身,“谢娘娘的恩典。”
天色已晚,宝慈殿女官送了宜安出去。
崔嬷嬷担忧道:“娘娘准公主在前朝行走,万一招人话柄怎么办?”
“她又不去前朝做官,能谈论些什么话。”
刘后并不担心这个,她如今最头疼的,还是睿王手里的密诏。
崔嬷嬷看她脸色疲惫,贴心地传来水,唤人来替她浴足。
刘后闭目靠着凭几,足底热水缓解了倦意,她睁开眼,替她洗脚的是一个年轻女人,低低埋着脸,头上钗环尽褪,裸.露的云髻乌黑发亮。
真是漂亮。
漂亮而柔弱的洗脚奴婢荀美人。
刘后许了宜安到前朝去的特权,宜安怎么也睡不好了,便叫人掌起灯来,把那半卷书捧出来接着看。
她一边翻,一边捧着肚子笑,在床榻上欢快地打滚。
贴身宫女问她笑什么,宜安说:“我看了这么久,才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她指着书上一处,“西夏太子为什么要叫李老三这样的名字。”
她以为是排行,然而看到第十卷了,还是这个名字。
比薛将军三个字都敷衍。
看到后面,薛将军救驾回京就断了,宜安有点彷徨,又有点按捺不住的激动。
原来韦舒征写的就是薛太尉。
宜安合上书,暗暗欢喜。
能到前朝走动,总有办法见到的。
她吩咐宫女,在早朝放班前叫醒她,提前到垂拱殿等着。
然而她实在起不来,直接错过了放班散朝。
赶到那的时候,百官已经应卯上值,禁卫把政事堂和枢密院都圈了起来,不许无关人员随意进入。
宜安就在枢密院外站了一会儿,脚都酸了,只看到一个穿绯服的年轻人打里面出来。
远远地看着,那年轻人像一颗飘在朝阳里的芦苇穗,雪白雪白一团,连袖角都仿佛镀着一圈白光。
挺文气的,长得也好看。
宜安招手喊住了在枢密院里服杂役的一个小黄门,问道:“他谁呀?”
小黄门琢磨着公主八成是看上人家了,遂笑吟吟地回道:“是新任的同签枢密院事郭象。”
宜安随口就问:“官大吗?”
小黄门道:“是枢密使的储备人选,官不大,前途却不可限量。”
听到这里,宜安的小脸皱在一块,往前走了几步,径直把那颗好看的芦苇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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