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2 / 2）

他站着，不动声色。她叉手拜下去，低鬟时可见乌发的亮泽。

薛醍齐眼角略弯，声音难得的柔软，“大王，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这话姒郸尹听得受用，负着手，脸上装的不甚在意，实则一双手全是汗腻着，心中翻涌个不停。

“说来听听。”

“明日申时，想请大王龙津桥一见，可否赏脸？”

姒郸尹手指都颤了起来，他狠狠攥住，克制地敛起笑容，“赏脸，准了。”

他背转身的时候，忍不住窃喜地在腹前捏了一个拳头。然后一个“大王”又将他吓得胸口猛然一跳。

“怎么了？”

薛醍齐道：“不是我不要命，是他们要我命。”

说毕拜退，朝远处等候她的人行去。

这话有理得愣是没法驳她了。

姒郸尹勾起嘴唇，难得这样敞开心扉。本是畅快的，但见一个年轻男人和她说话，心口那抹明亮又黯下去。

“观狐。”

观狐心里打了个突，“大王吩咐。”

“那两个混账呢。”

观狐反应也迅速，“没走远呢。大王问这个，是要过问吗？”

姒郸尹瞥着他，拧动手腕，“问什么问，老子巴掌攒够了还没打。”

观狐一哽。

他琢磨着，没对啊。大王的性子怎么和太尉如出一辙。

姒郸尹还真不是嘴上说说，他半路拦截了府尉，说要训话，上来就让人按住两个少年。

观狐一人补了五个巴掌，手都打麻了，红肿了一片。

姒郸尹道：“五陵年少多废物。大魏仕途惨淡，多半为这些废物荼毒。”

他命人抓去路旁二百步设立的那块木牌，按跪在地上，叫他们大声照着字读出来。

少年们一边抹泪一边读：“贱避贵，少避长，轻避重，去避来。”

...

“大姐姐，那位是谁家的公子呢？”

薛英娘撩着半面纱，眼看人没入人海，才想起来问。

“是定陶王。”

“哦，就是那位驰援狼头山的定陶王啊。”

玉卮哂道：“英娘妹妹还有两年才及笄，倒先急着相看起来。”

英娘被她刺的颊面微红，掩了帷帽，再没开口说过话。

后来东薛府的僮仆接了人走，玉卮才觉自在起来。

她道：“看她就假，总算走了。大姐姐，我们去八仙居吃鱼吧。”

她一提议，几个小的也都拍手称好。于是一行人往八仙居去。

八仙鱼是吃不上了，来一道简单的蒸鱼也不错。

吃不上那道名菜，八仙居的生意也不缺。提茶瓶倒上茶水，行菜的上菜。清蒸的鱼一上桌，莲娘也跟着扭上来。她和薛家姐弟都熟稔，招呼了几位。

乍地见到一位生面孔，便猜到一二，趴在薛醍齐耳边轻声道：“我看你不怎么喜欢。他也确实配不上你。”

薛醍齐正要问她八仙鱼几时排到她，莲娘一扭身走了，冲她摆着手，“今儿来了一位有头脸的贵客，我就不作陪了。”

玉卮揶揄，“莲娘一点没变，从来只卖贵人的面子。”

无咎咬着筷子，“今儿贵人还有比我大姐姐贵的吗？”

玉卮敲了下他的脑袋，无咎抱头呼痛。

薛醍齐已将那鱼肉细细剥落，盘中不留残渣，只剔下白森森的鱼骨，剔下的每一块肉都方正，大小也是一致，

金表兄目瞪口呆：“大妹妹吃鱼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遂不敢下箸夹菜，只看着几人片刻间将整条鱼瓜分殆尽。

吃饱餍足，玉卮掏出薛醍齐的银袋，让仆人去结账。不大一会儿，仆人满头大汗地回来了，随之廊上的骂咧声也传了进来。

“卖太尉一两卖我们十两，凭什么。”那人火气十足的，在廊上摔打起陈设的灯盏。

同伴也帮腔道：“这么做生意的，你这酒楼竟然没开倒？”

薛醍齐晲着仆从。

那仆人道：“柜上遇到两个流氓，自称和刘相家的公子交好，不给使现银。又听东家看人收账，闹起来了。”

她们在里头听着，那个人又扯着嗓子道：“凭什么。”

嘈杂中只听莲娘懒散的一把嗓子，“自然是凭真本事。你有本事，也找个太尉，找个藩王做靠山。”

莲娘身上有钱傍身，不惯讲道理章法的，流氓地痞只要在她楼里来闹事，就任人闹，闹够了，慢慢现身，叫上四五个大汉结结实实收拾一顿，盘点损失一一索要赔偿。

不想今儿这两个不好对付，僵持不下了，派人去请了刘家的刘淮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