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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缇齐问他,“快下值了,大王又往哪里去?”
姒郸尹还在纠结香味太浓郁的问题,不停地撩风,“官家指名要我为他授射艺。”
“你嘛。”薛缇齐淡淡地笑起来,明显不信。
姒郸尹脸红一阵,“宗室子弟自幼习射,我又是明宗皇帝亲授射艺,很厉害的好不好。不要看不起人。”
薛缇齐眼神意味深长。
摆明是看不起人。姒郸尹哼了一声,颇有赌气之意。
不过下一刻他就红着耳朵看她,“薛缇齐,你答应的,让我替你找回记忆。这几日我都在想,我、我想好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去一次王府。”
薛缇齐耳根亦是一热。
龙津桥上他翻遍陈年旧账,痛诉她的离弃,那么听下来,她像极了话本里始乱终弃的负心人。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一时脑子发热就答应了无理的要求。名为替她寻回记忆,实为他的私心计谋吧。
薛缇齐睨着他笑,“大王结巴了。”
姒郸尹捂了下两只耳朵,却不能去捂发赤的脸颊,索性坦然地对着她眼睛,“没、没有。你不要打岔。”
薛缇齐也真的不再打岔,她望向飞檐,后苑里的花都已开遍,姹紫嫣红,满目艳丽。
“我答应你了。”
姒郸尹黑眸闪闪发亮,一下哑住。勾在她袖子上的手滑到了细瘦的腕口,用力握住,“如果在西北就好了,我们可以骑马在看大漠落日,你一定会想起什么。”
薛缇齐笑了。心性单纯的男人,她怎能去做一个坏人。
这段路本来很长,却第一次觉得短暂。
就在蹴鞠掉落的不远处,小皇帝在鹅卵石铺就的园径上踢着那枚蹴鞠。身后跟着一拨宦官和宫娥,捧水的,执巾的,撑罗伞的。还有一名伴读官,手里卷着一本书在诵读。
小皇帝专心玩耍着蹴鞠,偶尔踢出去,就有一名近侍拾捡。那名近侍返回来说:“这儿逼仄,施展不开,小底还是陪官家去校场去踢罢。”
小皇帝瞪他,“谁要和你去。什么都不会的阉货。”
白奉音道:“只要官家需要,小底什么都愿意去学。前儿和禁军教头请教了几招,官家不信,小底给官家耍两招瞧瞧。”
“那你耍两招来。”
他就真的踢了起来,顶了蹴鞠在肩,又顶在膝盖上,始终不曾落地。身手之矫健灵敏,也确实是玩军中游戏的好手。
周遭之人惊叹之余,掌声便至,子疆回头来,就看见了小皇叔姒郸尹。但瞧还有一人,脸色就沉了下来,“你来做什么?”
引路的小黄门回道:“娘娘请太尉议事。”
子疆眉头皱的老高,姒郸尹皱的比他还高,“官家似不满辅政大臣。臣也是其中之一,不敢担领授艺一责,那么还请官家另择良师。”
他私下随心所欲,但在朝中还是持重审慎,却不像现在这样贸然。薛缇齐碰了碰他的袖子,他却是一笑,顺势一脚踢开蹴鞠。
子疆慌得踏脚,“小皇叔,我什么都还没说呢。”
姒郸尹不听,拽了薛缇齐就走,“走呀你,太后召你议事,要抗旨吗。”
薛缇齐被他扯的一路磕磕绊绊,等他气消了,才道:“你和官家置什么气。他是君,你是臣,台官一旦弹劾你,扣一顶帽子在你头上……”
“随他们。”
他打断她,“跟个老妈子似的,顾了前头瞻后头。谁他娘乐意做辅臣谁去做,老子摘乌纱不干了,不干了。”
他一口粗语,薛缇齐却笑不出来。他知不知道呀,小皇帝这已经算好的了,对她纵有千万个不情愿,也没敢像在离宫那样,砍人脑袋的话张口就来。
可他这样行事,到底不可取。一个要什么都没有的皇子,走到今天的位置,是定陶陪臣日积月累的心血。
看他袖子皱了好几个地方,她抻了抻,心里平静下来,轻轻按住他脉搏狂乱的手腕,“大王,不要任性。”
他心中有一团旺火在焚,但低首落在她沁汗的额头上,火就熄了。
他喉咙动了下,点头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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