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超乎想象（2 / 2）

现任的高里正从他爹那里知道了李家与叶家定亲的事儿，并且这事儿连县大老爷都是知晓的，记载在县志上。

叶小爵爷就在面前，高里正一时忘了脑壳疼只想找点话说：“呵呵……呵呵……小爵爷……你……您吃了啊？”

“老大，他真是来退婚的？”叶忏不搭理他，高守仁只得看向李小瞒。

“嗯。”李小瞒一点头，提高了声音说道：“秦秀才。”

“晚生在。”李小瞒的声音一落马上就有人应了，把叶忏吓了一跳，院墙的豁口处冒出张人脸来慢条斯理地问道：“李姑娘，你唤晚生何事？”

这人显然一直在听壁脚。

“过来说。”李小瞒见怪不怪一招手：“快点儿！”

“好。”晃神的工夫墙头上没了人影，听壁脚的青年倒是行事麻利果断。

“带上笔墨……”李小瞒对着墙上的豁口又喊了一句。

隔壁的院门打开，秦秀才捧着一副笔墨腋下夹着一卷子宣纸走了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施施然地进了李家的大门。

在丫头村的村民眼中，秦升秦秀才就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二十多岁的人了，日子过得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得时不时地靠李家那个母夜叉救济一番。

大伙经常看见李小瞒给秦秀才送东西却从未见他还过，因此在众人的眼中这二人早就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成为奸夫□□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都坐下。”见人到齐，李小瞒示意高守仁关了院门，她招呼着院子里的几个人围着石桌坐下。

“当初长辈给你我订婚的时候是有三媒六证的。”

李小瞒打开石桌上的木盒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了出来：一个小巧的玉斗、一把布尺、一杆秤、一把铁剪、一面铜镜、一个算盘，盒子的最底下是两本锦册。

“‘求婚贴’‘订婚帖’六证俱全，至于当年的三媒我没地方寻去，婚约解除得有个人证，就让村里的里正大人，秦秀才还有我娘替了吧。”

“李小姐的意思是……”叶忏看着一桌子的东西沉吟了片刻才问道：“同意了？”

“嗯。”李小瞒马上点了头。

这不对啊，与他原先设想的情景完全不同！

叶忏的手还揣在袖笼里攥着一张银票，他盯着李小瞒说道：“就这么解了？”

镇国将军家的小爵爷打小就订了婚，他未来的夫人是个生在穷乡僻壤的柴禾妞儿……这事儿可是帝都里的高门大户人家都知道的。

为此叶忏从小到大没少被狐朋狗友们笑话。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叶忏原本是不太放在心上的，直到他十二岁那年随着陛下出了帝都到塞罕坝围场狩猎见识了真正的柴禾妞儿之后，叶忏不干了，回来就求着他爹要退婚！

老爵爷也是个有脾气的，自然不能由着他性子来，叶忏办法用尽也没能解了这门婚事。

直到前年岁末老爵爷故去，一道圣旨到了叶府，他承袭爵位做了镇国将军。

那一年他只有十八岁，叶家诺大的家业落在他的手里上头却没了那个能降得住他的人，叶忏顿时觉得云淡风轻天高海阔。

父亲去世乃是重孝，依着大惠的礼制，叶忏老老实实地守孝一年。一年之后叶忏脱了丧服就差人到了朔州，写了封亲笔信给那位素未谋面的‘柴禾妞儿’直言退婚！

书信辗转到了‘柴禾妞儿’的手里，她满心欢喜地求秦秀才念了，知晓了信的内容之后柴火妞儿也不含糊，当天夜里就用根腰带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柴禾妞儿没死成，性情大变成了母老虎，事情又传回叶忏的耳中，叶忏有些后怕，他虽然看不上那个乡下丫头可也不想对方闹出人命案来。

慎重地思索过后，叶忏瞒着母亲奔了朔州，他要面见李小瞒心平气和地解除婚约。为此他准备了长篇大论以及一笔银子，晓之以情若是行不通的话他就要动之以‘礼’了。

可现在，事情已经完全偏离了叶忏想象的样子。

“娘，您在这儿按个手印。”

石桌上的纸张一式两份，是秦秀才帮着写的退婚书。

“签字。”两张纸一起递到叶忏手里，李小瞒把笔墨也推了过来。

叶忏将手从袖笼里抽了出来，并未把银票一起拿出来。

也说不上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若真把银票给了李小瞒便是冒犯了她！

两张纸上又是手印又是名字看着凌乱不堪，叶忏在那些字迹中找到了‘李小瞒’三个字，横平竖直冷硬无序，每一笔都像极了门闩。

……

离开时是高里正点头哈腰的跟在叶忏身后送了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叶忏停住脚步回了头。

傍晚的阳光橙红如火，落在石桌旁的一对母女身上，将她们染得有些虚幻。

李夫人将最后的一口烧饼送到嘴里将两只手摊开：“真没了……都吃了。”

“没有关系。”李小瞒歪着头看着她微笑道：“明天还给娘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