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2 / 2)
“英虞侯说得对,世上本无桃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小谢面容温和,眼含忧虑,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直扎在傅桢心上。
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小谢话头一转,迟疑片刻说道,“英虞侯直率爽快,英枢密沉稳忠厚,我虽不知英世子为人如何,但观其家风,当是个豪气磊落的男子,能够以这样的年纪稳住西军局面,堪称奇才,亦……堪为良配。”
傅桢怔住了,本以为还要继续挨骂,没想到他竟说起自己的婚事,嗫嚅道,“我……”
小谢似乎看透她在想什么,笑了笑,“今日分别,本该多说些好话,祝你前程似锦,但又担心你心地纯善不知防备,多说了几句,不要见怪。”
傅桢摇了摇头,她知道好歹,但……
“在玉津园的时候……”小谢犹豫了会,仍是为她解开了疑惑,含着笑无奈地道,“我不是故意偷看,是那日半夜拙言说要去看大象洗澡,我陪他去象园,路过时看到……英世子在那亭子里,跪了一夜。”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若愿为哪个女子跪上一夜,心中定然是极爱慕她的。”
小谢浅浅笑着,说到这里,便不肯再多言,拱了拱手,“后会有期,阿桢。”
傅桢有些发懵地回了一礼,“一路顺风。”
……
傅桢的病直到正月里才大好了。
上元节这天,几个丫头一早从库里翻出好多花灯在院子里折腾,傅桢病好了便不肯再闷着,叫小喜开了窗,隔着窗子看她们闹,小喜怕她受了风,给她加了件斗篷。
“那两个灯怎么……?”傅桢有些惊讶,指着小悦新打开的箱子,里面躺着的两盏琉璃灯正是去年官家赏下来,被她送给楚拙言那两个,回头看着小喜,问道,“这两个灯不是送去楚家了吗,怎么家里还有?”
小喜抬头瞧了一眼,手上的活没停,说道,“不是那两个,样子也不全一样,这两个的手柄是牙的,那两个是金的。”
“那这两个……?”傅桢揉了揉眉心,不记得库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两盏灯。
“这两个是姑娘去年从金明池回来病了,英世子叫人送来的。”小喜说道,“英世子当时送了好多东西过来,姑娘都没看,也没回礼,很失礼呢。”
小喜耿耿于怀。
“我……”傅桢无言以对,只能闭嘴。
下午的时候宁越来了,约傅桢晚上去看灯,傅桢说晚上要伴驾,大概要晚一点才有空,宁越笑说不妨事,晚点才好,可以玩到天亮。
傅桢便答应了。
宁越风风火火地,赶着去下一家叫人,傅桢送到门口,忽然想到个事,问他道,“除了天地君亲师,你会跪旁人吗?”
宁越有些摸不着头脑,纳闷地瞧着她,“自然不会,我膝盖金贵得很呢。”
傅桢又问,“若是你心悦的女子呢?”
宁越高高地扬起了眉,表情怪异地看着她,“你说……你???”
“呸!”傅桢啐了口,“我就不该问你,赶紧走罢。”
宁越嬉皮笑脸地巴住月亮门,歪着头问道,“你反悔啦?若是你的话,我跪,当然跪!”
“现在就跪给你看!”
傅桢哪肯信他的鬼话,“没有没有,你快走。”
宁越不信,一脸严肃地摸了摸下巴,楚拙言至今没敢动弹,英长武请了世子什么都没干,就灰溜溜地回了西军,别的那些乱七八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满京城哪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这样说来阿桢回心转意也不是没可能啊。
于是便跃跃欲试地看着她。
傅桢后悔的要命,生怕他起了误会,又觉得自己太蠢,宁越这等厚脸皮毫无节操的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哪里能信,抿着嘴道,“不是你。”
“哎……”宁越心顿时凉了半截,悻悻地道,“看你这害羞的样儿,不会真有人了吧?”
“没有,你还走不走了!”傅桢气的想打他,宁越出了月亮门又探回头,“不是谢方臣吧,我跟你说他不行的,他太好看了,他就是个祸水,他出门说不定还得你保护,到时候你们俩咋办啊……”
傅桢被他气的笑,总算送走了,一转身回到院子,又看见那两盏灯。
……
小喜说这两盏灯同御赐的那两盏区别只在手柄,傅桢拿着看了会,又放下了。
不是手柄。
一样的美人图,这灯题的是越人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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