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刑部(2 / 2)
四月早打听明白了傅桢的班房在哪,领着英秀一路拐了好几个弯,在最里边院子里找到了傅桢。
也不用叫门,她那间屋门大开着,从外头一看就能瞧见,傅桢正卷着袖子踩在张桌子上自己糊窗子呢。
边上一个穿着皂衣的杂吏端着个盆给她递糨子。
再一看她这屋,小就算了,就那一扇后窗,一糊上整个就都黑了,难怪要敞着门,墙也不知道多少年没粉刷过,斑驳的一块一块的。
英秀心里啧啧两声,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惨,真惨。
傅桢个子娇小,这扇后窗高度跟政事堂那扇差不多,她站在桌上踮着脚勉强能摸着顶,一直举着胳膊酸得很,糊几张纸就得歇会。
傅桢晃着手臂揉了揉脖子,跟下边杂吏说道,“钱二哥歇会吧。”
那杂吏钱二忙放下糨子盆过来帮她扶稳了桌子,屋里地不平,这桌子也是一动就晃。
傅桢转身扶着墙正要往下跳,看见了门口看热闹的英秀。
便向她伸出了手,英秀笑着,“怎么宁越闹了一场,你这也没什么改善啊?”
傅桢就着她的手从桌上出溜了下来,对那杂吏道,“今天先不糊了,我有朋友来了,多谢你了钱二哥。”
那杂吏受宠若惊,嘴里说着应该的,应该的,端着盆便要走,英秀哎了一声,说道,“等等,这盆先留着,等会我帮她糊了,不然糨子该干了不能用了。”
那杂吏点着头,把盆留在了桌上。
英秀反手借着傅桢手上那点劲,一个纵身上了桌,桌子晃了晃,四月在下边道,“还是我来吧。”
英秀脚下踩了踩,站稳了,道,“不用,你出去看着,我们俩说说话。”
傅桢在下边给她递着纸,英秀卷起了袖子在上边糊,问道,“你来的时候没说自己是谁啊?”
傅桢道,“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有什么可说的,有名有姓的就行了呗。”
“周尚书是知道你的,不过他也未必会跟下边人交代,刑部用银子的地方也多,办案拿人取证一出去有时候十天半个月回不来,都是钱,肯定没少在你翁翁那里受气。”
傅桢苦笑,“这些我都想过,我就是没想到居然不带我的饭,长安就在门外,死活进不来。”
“那就是他们不对了,现在叫进了?”英秀个子高,糊的也快,没几下就弄完了,回头看着傅桢,“就这一个地方漏风?”
傅桢点了点头,“就这,下来吧,”又道,“现在叫进了,不过只能送到门房,我自己去拿。”
英秀就着她的手从桌上下来,拍了拍袖子,“那看来宁越闹的还挺对。”
说完嫌弃地踢了踢边上那张椅子,“这椅子也不行啊,这条腿都要掉了。”
傅桢笑着,“没事,钱二哥说他明天带东西来帮我修修。”
英秀冲门外扬了扬下巴,“就刚才那个?怎么收服的?”
“钱二哥的姨妈是我大嫂家老夫人的得用妈妈,知道我如今艰难,好心帮我的。”傅桢从墙角一个旧铜盆里拧了个帕子递给英秀,“擦擦手。”
英秀擦了手,“你们这些世家子就是有这个好处,亲戚故旧盘根错节,走到哪都有人照应,挺好。”
说完,又仔细打量一眼傅桢,“如今也知道艰难了?”
傅桢也擦了手,将袖子放了下来,道,“嗯,原先我就是金屋里的金丝雀,现在从金屋里出来,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风有雨。”
“这才是真的。”英秀拍了拍她肩膀,傅桢含笑,“是啊。”
“怕吗?”
傅桢摇了摇头,揉着手臂,“这才只是最小的风雨,现在就怕了,我不如回家嫁人。”
英秀笑起来,“找个普普通通,平凡的男人?”
“哎——你怎么揭人短呢?”傅桢往门外看了眼,回头瞪她。
英秀装作害怕的样子,“不敢揭不敢揭,”又问,“那你现在考虑考虑我家长武?年少有为英俊不凡身手还好,就刑部这墙根本拦不住他,他们下回再不带你的饭,长武一翻身就给你送进来,多好。”
“可他不在呀,”傅桢似真似假地说道,“再说,我才刚到刑部呢,官家说要我六部全都历练一番,还早着呢,我就不信堂堂六部如此多青年才俊,我还找不到一个给我送饭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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