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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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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年就这么晃过去了,傅桢愣是一件事都没伸上手,两袖清风地来,两袖清风地又轮转去了礼部。

临走前傅桢给天官季大人留了个厚厚的条陈。

将最近三年里吏部考绩升迁调动等一系列官员做了个表,参与这些官员考评甄别的吏部官员也做了个表,两张表上涉及官员的亲友故旧同年同样做了个表。

朝廷有例,吏部考绩为保公正亲友皆须避嫌,傅桢表上勾出来的那些明着看都没问题,但若扩大范围再看,猫腻就多了。

季天官看了这份条陈几天没睡好,虽然最后一页傅桢留了句,些许人情无伤大雅,吏治国器权衡在心,只此一份没有存底,但谁又知道是真是假。

最终季天官把心一横,借着当年考绩狠狠整顿了一番。

……

礼部周到,兵部热情,工部实在,两年又七个月过去,傅桢在六部也快轮了一圈了。

就在她准备办完手上的差事就去户部时,朝中出了大事。

这年开春西北诸路便报了旱情,到五月时关中大旱,渭河断流,凤翔府斗米到了八千钱,七月飙至万钱。

旱灾蝗灾并发,大量流民东移,沿途乞讨,壅塞道路,一个月时间已至永兴军路。

皇帝连下三道旨意赈济,减租赋,开三仓,并命沿途厢军就地招募,各州县富户亦自发安置。然至京兆府时,仍有万余流民转为盗贼,劫三司赈粮十万石,流窜不知所踪。

朝野震惊,皇帝大怒,接连三□□会议西北事。

……

临近中午,西水门附近清淤的船队边上,一株大柳树底下,傅桢接过长安递过来的茶,几口喝尽了,问道,“看清了是来找我的?”

长安接过茶杯续满了,双手托着捧给傅桢,答道,“看清楚了,两个小黄门,英大姑娘带着从大内出来,先去了工部,然后就朝咱们这边来了,算脚程也快到了。”

第二杯茶傅桢慢慢啜着,略一想,对长安道,“你去船上叫他们收了吧,中午让长宁带着去吃些好的,下午先不干了,等我去看看是什么事。”

“是。”长安几步跳上船去招呼船工劳力,傅桢抬头看了看,今年京畿附近雨水也少,城里水道好些大船都吃不住,只能在水门外分装成小船运去码头卸货。

也是因为旱,城中各处水道平时水深看不出来,以为淤的不厉害,今年水位一下去才知道,底下黑乎乎的都快淹到闸门了。

若是漕路因为河道淤堵出了事,那就不是一条两条命的事儿了,工部连夜弄出了清淤的章程,委派了傅桢主理。

这差事听着不好听,又脏又累,但是油水不小。傅桢不在乎这点油水,但钱尚书能把这件叫人眼红的差事交给她,说明她这两年多六部没白待。

英秀大老远看见傅桢站在树底下,这两年傅大人辗转历练,锋芒愈露,再不是当初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就连容貌都褪去娇嫩,愈发慑人。

只是人若风头太盛,难免会有麻烦,英秀领着两个小黄门,五六个人五六匹马,急如星火地奔了过来,到树下一拉缰绳翻了下来。

傅桢抬起袖子护住口鼻,使劲扇了扇,不等灰尘落下,英秀一把拉住她,“官家召见,跟我上马。”

边上两个小黄门一脸急色,冲她点了点头。

英秀托着傅桢的腰把她送了上去,自己一个翻身搂在她身后,一甩鞭疾奔而去。

路上低声对她说道,“朝会上吵翻了天,御史台把参知枢密三司六部参了个遍,我走的时候正捉了对儿的互相骂着,不过你别担心,傅相占着上风呢,呃,我阿爹也占着上风呢。”

傅桢奇道,“那叫我去干什么,我这品级哪有说话的份?”

神仙打架,她掺和进去找死?

“还不是……还不是季天官推你出来,说朝廷应该派个观察使去秦凤路详查这次赈济的事,到底是怎么越赈灾情越严重,一路赈济流民竟然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官家采纳了。”

“我?观察使?秦凤路观察使?越四级把我从工部拎出来,季天官图什么?官家竟同意了?”傅桢惊得回过了头,指着自己鼻子,“疯了吧?”

英秀绷着脸,“季天官铁了心的,你怕是推不掉。”

傅桢笑了,“我为什么要推?天上掉下来的五品,我得熬多少年才能上去呢,不就是怀疑秦凤路三仓是空的,我查就是了,未必就是三司的问题。”

“你心里有数就好。”

英秀听她这么说,心里也安稳了些,季天官突然发难,矛头直指三司,她在殿外听的心里一跳一跳的。

这几年随着官家年岁愈长,太医也说若官家此时有孕,又是头胎,恐生产艰难,朝臣们也都渐渐熄了让皇帝自己生的心思。

但皇帝不生,帝国却不能无储君,雍王蠢蠢欲动,秦王远在西军无从接触,朝中如今分了几派整日暗潮汹涌,眼看着乱象已现。

这种时候,这种关头,秦凤路这种烫手山芋般的地方,季天官将傅桢抛出来,绝非好意。

这一点英秀明白,傅桢也明白,她更明白的是,她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从顺天门过朱雀门经御街至大内,下了马又是一路狂奔,喘着气站在紫宸殿前,不过过去了两刻钟。

傅桢深吸口气,一拂衣袖,正了冠,迎着闹哄哄吵成一团的文武百官,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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