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好的，乌里希先生。”警察拿出一张照片，“我们有理由怀疑，您的室友科伦先生已经遇害了，希望您没有破坏现场，并请协助我们的调查。”

乌里希接过照片，回头看了眼浴缸，终于明白了什么。

“呕——”

那是一张浴缸的照片，里面的东西和科伦的浴缸一模一样，一架完整的白骨被捞出来放在一边——浴缸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汤，那是一个被煮熟的人！

“我还是不明白……”乌里希摇摇头，双手疲惫的捂住脸。“那怎么可能是科伦呢……”

“我们已经做过详细的DNA比对，受害者确定是科伦先生无疑。”一头短发、看上去很是干练的女警递过来一份报告，上面显示的是尸检结果。

“今天早上四点半，我们接到社区的报警，一位半夜起来上厕所的女士发现自己的丈夫在浴缸中被害，接着，我们收到多起类似的报案。”女警想起照片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现场，即使她没有亲眼看见，光是看照片都觉得十分不适。

“这些受害者都有一个特征——他们都是尼彼努尔教的信徒。在做晚祈祷的时候，他们点燃了混有大量可吸式麻醉剂成分的蜡烛，等到药剂起作用，他们四肢无力之后，智能浴缸猛然调高了温度，将他们生生煮死。”乌里希听得头皮发麻，他不敢想象，自己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仅有一墙之隔的科伦也许在死亡的边缘痛苦挣扎，而他一无所知。

“我们在接到许多类似的报案之后，立马整理了所有尼彼努尔教信徒的名单，一一寻访，目前，包括科伦先生在内，已经找到了376个被害人——几乎是尼彼努尔教的所有信徒了。”

乌里希抱头趴在桌子上，带点哽咽的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为什么？”

昨天科伦还给他送了吃的，他们一起聊天开玩笑，那情景仿佛还在眼前。今天一睁眼，猝不及防间他就被告知人没了，如果只是意外，乌里希可能只有悲痛感。 但是那一缸油腻的液体时不时的晃过他眼前，让他愤怒又绝望。

“我们初步怀疑这是一次针对尼彼努尔教的恐怖事件。对方对尼彼努尔教的习惯了如指掌，尼比努尔教祈祷用的蜡烛都是由教会统一发放的，很好做手脚，至于其他的细节，我们还在调查当中。请您节哀。”

离开警察局的时候，乌里希在门口堵了好一会儿。

到处都是受害者的家属，大家哭着、议论着、诅咒着，不相识的人因为相同的遭遇而走到一起，互相拥抱安慰，但是他们又多么渴望不是在这样的情况相识。

每一个受害者的背后，都有一个破碎的家庭。他们或许是父亲、是母亲、是备受宠爱的孩子、是丈夫、是妻子、是准备安享晚年的老人。

在这样的场景下，孤零零的乌里希显得特别突兀。他拉紧自己的兜帽，无声的消失在雨中。

回到家，乌里希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打算洗的时候，路过浴室，又看到那个浴缸。

如今科技发达，警察录下现场的三维图像之后就解除了封锁，浴缸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洁白明亮，好像新的一样。乌里希知道自己应该要害怕，可是他麻木得一点念头都提不起来。

警察建议乌里希最近不要回来住，最好去亲戚家住几晚，毕竟这里刚刚发生过凶杀案，而且死状可怖，不说安不安全，光是心理压力都大得很。

乌里希却没有听他们的建议。

他根本没有亲戚――在还没能记清自己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的时候，他就成了孤儿。或许他曾经有过幸福的家庭，但是那记忆太久远了，久远得他不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孤独时的幻想。比幸福的记忆更深刻的是在垃圾堆里抢东西吃的日子，虽然痛苦，但长久而真实。一直到他遇到科伦，才觉得自己开始有点活得像“人”，而不是下水道里肮脏的老鼠。

离开了科伦家，他根本无处可去。

默默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智能家居系统马上开始工作。乌里希无事可做，在屋里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智脑开始查询“尼比努尔教”，过了一会，他又换了几个关键词搜索：蜡烛、温控、智能浴缸。他浏览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猛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下。

狼狈的弯**子，乌里希默默的用手捂住脸，他弓得很低，仿佛有什么不堪承受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

一会儿之后，房间里响起了细微的、压抑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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