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是真的瞎（2 / 2）

关河仿佛听见了自己微弱的声音。

女人变成了他妈，张牙舞爪地在他爸的脖子上抓出一道血痕，指甲里都有皮肉。男人是他爸，一把扯着他妈的头发，那原本好看的大波浪现在变成了女人的尾巴，炸得像是一把稻草结。

“啊——”尖锐的女声啃着耳膜。

远处似乎有人倒下去，关河心悸，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是他祖母，捂着胸面色死白。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看不见眼前红红绿绿轮转，不敢置信怀里温温热热消散。

晚了，一切都晚了。怎么会这样？

关河的脚踝像是被拖拽住，让他失去平衡向后倒去，他狼狈地跌在一个全黑的屋子里。

“爸！妈！”没人响应。

关河砸着地面，一下一下地狠狠砸，拳头麻了，还不敢停手，隐蔽的渴求，裹藏着的欲望，仿佛砸开地面就可以看见出去的路。而在他这样混沌的时候，走出去的路早就被堵了个结实。

陈寻回来的时候，护士站来了人拉架。听说要叫保安，夫妻两个才消停下来。而陈寻第一眼却没看见关河，定神才看见，关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陈寻搁下咖啡，在他面前蹲下来，蓦然发现关河的眼睛没有焦点，非但没有焦点，甚至还满脸是泪。

他神色一紧：“关河！关河！”

关河似乎听见什么声音，拨开一片嘈杂穿梭而来，混着咖啡的苦香，勾得他神色渐渐清明。他努力地去听，终于发现原来是在叫自己的名字。是谁啊，谁在叫他？

“关河！”

关河清醒了，一把抓住了放在他肩上的手。

陈寻松了口气。

他把关河拽起来，抽了两张纸递给他，却见关河无动于衷。

关河埋着头，他怕得要死，他又犯病了。

陈寻意识到不对劲，道：“关河，抬起来看看我。”

关河的双手攥得死紧，不等他反应，陈寻已经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双目无神。

“你……看得见我吗？”

“哈哈，没事，老毛病。”关河打着哈哈，拂开他的手。

“带你去检查。”说着，陈寻看了眼季爷爷，一切安好，就顺势拽住关河的手腕，把他往门口带。

“不用！真的不用！不用检查，真的是老毛病。过一会就好。”关河才碰冷水，再加上刚才一番挣扎，夏日里手冰凉，被陈寻烫得手一缩，挣了开来。他心里慌得一批，像是女生洗上妆用的海面，放进保鲜袋里，挤上洗涤剂，攥紧了口子使劲儿晃，晃得七荤八素摸不着北。

陈寻半信半疑：“一会是多久？”

“额……半天？”关河听陈寻不吭声，打了个哆嗦，又试探地说：“一天……”

“好吧，大概三四天。真的。”关河觉得，陈寻可能是学刑侦的，他看不见都能想象得出陈寻现在抱着胳膊一脸严肃的模样。季爷爷跟他相处，不觉得压力大么。

咳……

“别让季爷爷担心，再去查一查吧，好吗？”

关河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关爷爷，享受着跟季老爷子同等的待遇，就差一句“扶稳了您嘞”。陈寻这突如其来的哄人语气骚得关河腿都要断了，二愣子似的被他牵着走。

挂号排队的时候，关大爷才醒悟过来。喵喵喵？你不告诉季爷爷，他怎么会知道？担心个棒棒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