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行动(1 / 2)
陈塘从汪直身边挤出门来, 瞪起眼睛手指着那小宫女喝道:“撞了上官你还敢笑?知道你撞的这是谁吗?”
汪直精神尚有些恍惚, 一时奇怪, 他一眼望见这小姑娘惊为天人, 好像自然而然便对她有了一份敬意,为何陈塘却对她那么凶?人和人看见美女后的反应差这么多么?
恍惚只是一瞬之间, 他很快反应过来跟上前道:“别别,你别骂人家,是我踩了人家的脚, 该向人家赔礼才对。”话虽这么说了,再看向那小宫女, 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倒像有点怕她似的。
陈塘还不依不饶地嘟囔:“即便是那样, 该赔礼的也是她, 谁让她没站对地方?”被汪直使了个眼色, 他才不出声了。
小宫女始终看着他们没出声,秦药师送汪直出门,看见小宫女便笑道:“是蓉湘来了啊,你稍等等, 我送走了贵客便替你取药。”
蓉湘?蓉香, 还是荣香……汪直忍不住胡思乱想着,由秦药师送到了御药房门外。
走在路上, 见汪直还频频回头, 陈塘问他:“你是不是在琢磨那小宫女是谁?”
“没, ”汪直有点心虚, “我是在琢磨秦药师的话。呃,不过,那小宫女也挺怪的,宫女们都不让梳那种发髻的吧?她为何可以例外?”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平常些。
“为何例外?浪呗!”陈塘撇着嘴,一脸的鄙夷不屑,“你不知道,外头镇守的宦官们总要挖空心思讨皇爷的欢心,有送东西的,也有送人的。寻常选上来的宫女咱们见得多了,哪儿有一个长这模样儿的?”
听他的语气如此不友善,汪直觉得好生奇怪: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看脸啊,我也要好好检讨才对。
“这么说来,她就是镇守太监进献到宫里来的?”
“是啊,我听师兄说起过她,好像是江苏还是浙江一个太监托人送来的,花了大把银子疏通,结果呢,还不是如今都挨不上皇爷的边儿?”陈塘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听说最近正称病养病呢,这不是又来御药房取药了吗?咱们宫里规矩大着呢,要是谁花点银子便可以凑到皇爷跟前去,岂不是乱套了?”
汪直苦笑看他:“你又何必这么泛酸?横竖人家攀上了皇爷,也不碍你的事不是么?换做我是你,倒不如趁早讨好一下这姑娘,或是帮帮她,你看她长的那么……那么俊,真叫皇爷看见了,还怕日后不受宠?你若帮过了她,日后也可受她提携。”
陈塘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个理啊,果然你看事儿比我看得准。唉,可惜我刚那么对人家吆五喝六,再想巴结怕也晚了。再说,我也没本事帮她见着皇爷啊……”
他絮絮叨叨说着,汪直却已没在听了。那小姑娘是外面的太监进献给皇上的?她那种姿容,要真被皇上看见了,还不得六宫粉黛无颜色?到时万贵妃和李唐都要失宠了吧……
她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四五岁,才那么小,不过,好像当年周太后生皇上的时候,也才十六,怀孕的时候也才十五……
这些没人性的古代人啊……
秦药师送走了汪直,回去招呼那个叫蓉湘的小宫女进屋,笑呵呵地问她:“还是上回那几味药?”
“是,烦劳您多包一副,省的我吃完又来麻烦您。”蓉湘出言温和客套,视线却总垂在自己的脚上。
小宦官过来殷勤地请她落座,蓉湘随口道了声谢,便坐下来将整个左脚抬到裙子外头细看。崭新的藕粉色缎子鞋,上面彩线绣着一簇萱草花,鞋口用紫色丝绦滚边,还细细密密地钉了一圈米珠,做得十分精巧别致,可惜鞋面上赫然印了一个大脚印,连鞋口露出的白袜子都脏了。
蓉湘蹙起眉心,心里一个劲儿地骂晦气。她伸出手去在鞋面上拍了拍,只勉强拍去一点浮土,一些泥巴都渗到布料和刺绣的缝隙里去了,她又拿指甲去一点点地抠,眼见再如何抠也抠不干净了,蓉湘心疼得不得了。这是今天头天下地的新鞋啊!
小宦官笑眯眯地献殷勤:“蓉湘姐,我拿双布鞋给你换上,你把鞋留我这儿,我一准儿给你洗得干干净净。”
蓉湘一抬头,就看见他眼神色眯眯地盯着自己,她心里一阵嫌恶,“刷”地抖好裙子,板起脸没搭理他。
正在查看药方的秦药师朝小宦官瞪了一眼,冷声道:“你闲得很呐,还不快去抓药?”
小宦官灰溜溜地干活去了,蓉湘问:“秦先生,刚走的那个穿蟒袍的小宦官是谁呀?”
秦药师笑道:“你都看出他穿的是蟒袍,还想不到他是谁?宫里那么小年纪的宦官只有一个。”
蓉湘没等来答案,就又问:“那到底是谁呀?”
“汪直啊!”
汪,直。蓉湘还真没听过这名字。
取完了药,她提着药包告辞离开御药房,出门往北一拐,到了一片很不起眼的屋舍跟前,推门进了一座小院。院子很小,比廊下家直房配的那种院子还小,旁边摆着一个炉子,靠墙堆着一点木柴,就只剩一条过道了。
正有一个中年微胖的宦官坐着小杌子生炉子,拿着根竹管朝炉口里吹火,见蓉湘进来,便问道:“药都拿回来啦?”
“嗯,”蓉湘将药包往他怀里一丢,责问道:“你还总向我吹牛如何消息灵通?为何我连汪直是谁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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