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1 / 2）

宴会开在长风总部。

从野区里被救出来的人，但凡伤势不重，都被请到了宴会厅，也亏从晏家大财大，居然搞出了个自助餐来，虽然食物种类不太多，但足够众人吃个饱。

胡茬男人一行人直到进了长天的地盘，才知道来接他们的人居然是长天的首领和刚到北京上任的右护法，一时间满心只剩下震惊，纷纷讨论滕尧到底是什么来路。

胡茬男人远离人群找了个清净，不一会儿就看见滕志弘在大厅里脚步零碎，茫然四顾，好像在找什么人，然后那目光扫到他，滕志弘仔细注视了一会儿，好像是在确定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半晌后朝着胡茬男人走过去。

胡茬男人笑了：“行啊，现在还能认人了。”

滕志弘什么食物也没拿，但他一落座，旁边就有吃的送到，一个人坐在了他们对面。

周鹤思已经恢复了大人的模样，他对外解释是说之前吃了易容丹，现在时效过了，对此没有人怀疑。

胡茬男人不认识他，眼里不由得警惕了几分：“你也是野区里活下来的？”

周鹤思笑笑：“不，我是奉我们大当家之命，来照看一下滕老先生的。”

胡茬男人立刻懂了，身子不由得前倾：“大当家？滕尧吗？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有点说来话长……”周鹤思托着下巴，“简单来说，我们属于一个帮派，这个帮派不逊于五大帮里的任何一个，甚至他们现在有求于我们……滕尧托我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胡茬男人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我……我没什么修炼天赋的。”

周鹤思：“这倒没关系，您和滕老先生关系好，他也舍不得跟您分别的。”

胡茬男人并不扭捏地点点头：“确实……刚到野区的时候，他救过我一命，然后我就想，我得把这恩情还上……”

周鹤思拿出了一枚善良团的胸章，放到了他面前：“那么，欢迎来到善良团。”

说完，周鹤思一转头，看到宴会厅里的人都聚集到了这一片，眼巴巴地看着他。

周鹤思却只是礼貌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众人便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了，不禁都有些失望。

那支野区小队的队长不禁想，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对滕尧……不，对滕家所有人态度都好点了。

此时的滕尧等人，单独开了个房间办宴，长天的几位正好留在帮派里的高层皆有出席。

众人都不缺粮，根本不饿，一盘盘的菜象征性地端上来后，除了滕远，几乎没人动筷子。

——这位小少年从原烈的反应中大致猜出了他哥的身份，正在因为滕尧没告诉过他而生闷气，把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

至于其他人，则在听从晏和滕尧文绉绉地互相客套，众人听着他们俩拿腔拿调地啰嗦，总怀疑是不是有他们看不见的杀气在飘——因为眼前此景太像争锋相对前的友好、先礼后兵的前半部分了。

半晌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对视了一眼。

滕尧眼神从容，意味深长：你继续扯，我奉陪。

从晏轻咳一声，心想谈判嘛，总是躲不过去的，虽然他心里知道自己今天八成要被宰，很是不想面对现实，但俗话说得好——晚死不如早死。

于是从晏举起酒杯，起身对着滕尧道：“实不相瞒，我们五个帮派正打算建立一个联盟，长天本该是联盟的领头人，应当有责任监督其余几个帮派的行为，这次的事，我代表长天，为我们的失察向您致歉。”

滕尧轻笑了一声：“这儿也没外人，失不失察诸位心里都清楚，何况我也不是苦主，从帮主，正题呢？”

从晏没有介意，顺着他的话说：“我们打算将功补过，您善良团目前所有的余粮以及接下来产出的粮食我们都收，五大帮里还有些存粮，因此收来的粮食都会发给城里的人，大家省着点吃的话，撑过一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但是……”

“还没到最冷的时候。”滕尧接上话，“现在善良团的灵米约半月一产，但这都是靠我布的阵维持温度，以及我们的人消耗自己的灵力催熟，但是天气越来越冷了，到了一月以后，我可无法保证产量还和现在一样。”

从晏：“你们需要什么？”

滕尧说：“人手。”

桌上又沉默了片刻，从晏想了许久，下定决心地道：“那好，我会在全城发布一个召集令，组几批人供你们差遣，但是有一个条件。”

滕尧：“你说。”

“第一批粮食的款，我可以立刻交给你们，但是由于你们只要秘境里的东西，我们目前也没有那么多，所以后面几个月的款得分期付款，而且价格也要减一减，减掉的部分，我们拿别的物资补给你们。”

“这倒是可以。”滕尧有点意外，“不过听你这意思，你是要以一人之力担起全城的生计？野心不小啊。”

从晏没有反驳，坦诚地道：“其实不算我一人，我现在，算是代表即将成立的联盟做决定，联盟想要彻底站稳脚跟，不能没有民众支持。而且我也不是白给他们东西，所有来领食物的人，都算欠债，可以以后慢慢还。我们先熬过这个冬天，之后欠你的款会一一补上。”

滕尧摇了摇酒杯，凑到嘴边，慢慢地喝下去，酒杯见底的时候，他也思考得差不多了。

“既然这样，正好我们善良团的墙还没修全，就从你们这儿招点义工吧，这些人的吃由我们负责，到四月为止。”

从晏正想点头，忽而觉得不对，狐疑地看向滕尧：“您这是……挖人呢吧？”

“怎么能叫挖人呢？”滕尧泰然自若，“我要的人，不能是你们五大组织的人，也不能是你们附庸帮派的人，必须是散人，你们不会吃亏的。”

从晏有点哭笑不得，但又无从反驳。

滕尧此举和他一样，其实都是赚个名声，稳固地位。

从晏耗费自己的物资接济难民们，是为了即将建起来的联盟能尽快得到大众认可，站稳脚跟，等冬天过去，民众们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脱不开联盟了。

而滕尧从内城挖人，既可以给自己添点人手，还可以借这些人的手给善良团打广告，届时大家就会知道粮食是从何而来，也会知道外城的善良团也是个大帮派。

可想而知，这些去帮忙的人，或许从此都会留在外城的土地上，而其他人若不想活在联盟的规则下，还可以选择投奔外城，这样内城和外城将会保持一个平衡。

最关键的是，之前善良团的防御不如内城的防御强悍，就是他们人手太少了，善良团又要修防御，又要催熟食物，又要远征，恨不得一个人有三十个□□。而一旦有人手了，他们可以立刻筑起防御，要知道阵主亲自出品的防御系统，只会比内城更强。

“好吧。”从晏应了下来，“但是目前我们所商议的这些，都是我个人认为合理的，还得等到跟其他帮主商议过，才能确定最后的结果。不过您放心，出入不会太大，他们就算不卖我面子，也不会不卖阵主面子的。”

滕尧给自己添满了一杯，朝前送了送，不等人回应便一饮而尽。

从晏一直紧绷的眉头松开，终于拿起了那双始终没碰过的筷子：“该开宴了。”

正如从晏所说，没人会不卖滕尧这个面子。

说到底，滕尧就是给善良团留一个保障，以免将来联盟做大了，把手伸到善良团这里来。而抛开这份保障来说，联盟的整体实力依然远高于善良团，并不吃亏。

两方有模有样地分别搞了个合同和内外城友谊合作协议出来，签字画押，各自留底。

会议结束时，华澜的帮主专门留了下来。

“阵主留步。”帮主递过来一张名单，“我帮有些人仗着势大，心怀不轨，擅作主张，把野区当成了狩猎场，残害了不少同胞，这些遇难人里，还有不少是我们自己人……唉……”

滕尧扫了两眼名单，就继续看向他，眼神里是分明的“你继续演”。

帮主对上那眼神，不禁卡壳了一下，干脆跳过那些虚伪的废话，直切正题：“这些人我都已经揪出来了，全部关进了牢里，阵主您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滕尧望向一旁：“从帮主，你说呢？”

会议是在长天开的，从晏作为东道主，当然没有离开，他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抛回来：“我帮里没有苦主，我不好评判。”

这么大的事，一旦曝光，再稍微煽动一下民众，想要颠覆整个华澜也不是不可能，于长天几个帮派来说，不仅能少一个竞争对手，还能瓜分一下华澜的资源，滕尧不信其余四个帮派没有动过这种念头。

但是华澜帮主的个人实力也不差，大概是怕没法斩草除根日后惹来报复，所以从晏才没有借题发挥。

滕尧自然不可能给他当枪使，顺着那话说：“那就把苦主叫上，让他们自己处置吧。”

最先听说可以报仇后，野区幸存者都十分激动，差点连十大酷刑都想搬出来了。唯有一小部分尚且保持理智，知道被推出来的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只是替罪羊而已，罪不致死，便提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去野区打猎，来填补未来几个月的粮食。

这个提议最后占了上风。

处决定下的同时，从晏也大开城门，并如约发布了招聘信息。

仅当日，报名做苦力的人就有两百人。

滕尧把报名表扔给了滕远，让他负责筛选，连着选出来的这些人都一并交给了他管。

滕远始终没有问姜新蕊的下场是怎么样，但他都懂。

滕尧知道，想让他接受这一切，还得需要时间，多给他派点任务，正好能转移下他的注意力。

他们来内城的第十天，苏渺那头终于有了消息。滕尧收到一封苏渺托人送来的信件，大致是说她要找的妹妹之前下了个秘境，将近一个月没有消息，所以她要去秘境里找找，不用担心她。

众人便也没在意，一级秘境的新手福利不会让任何人死，苏渺的妹妹可能只是不幸遇上了一个比较刁难人的秘境。

一周以后，善良团原本的防御墙全部拆除，新工程正式提上日程。

裴言山大手一挥，带着大伙集体把总部迁移，新总部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背靠山林，面临人工河渠，面积是之前的十倍有余。

滕尧便在这个地形的基础上，把整个基地设计成了一个阵法，外面再围上两层防御墙，防御墙照样涵盖阵法。

最先开始建造的是外围的墙，开工没多久，五大帮派的人都来拜访过。

起初，从晏以拜访的名义，想看看滕尧造墙用的材料和内城的材料有没有什么不同，被滕尧客客气气地请到了新基地内的一栋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