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来客(上)(1 / 2)
新历十年,初春。
吴予安自去年腊月从西山学院行完正衣冠礼,今年已不必再去上学。
自吴颐病死楚地的消息传进京城后,吴予安在房中守孝,已二月有余未出过殿门了。今日是江沅哄着吴予安用过午膳,见着外边云开日出,才将她拉了出来溜圈子,免得将人给憋坏了。
乍暖还寒时候,护城河水由凉转暖。百花待放,千草回芽,盎盎然春意已动。在影影绰绰的春绪中,吴予安缓步在御花园湖岸边,看湖中鸳鸯交颈双双飞,凝眸不语,多了几分雅致和明净。
一阵拂过,湖面漾起圈圈涟漪,不紧不慢地散开,像春日拨动的琴弦,轻声歌唱。江沅将手上拿着的披风替她披上,嘱咐着:“姑娘,莫受风寒了。”
吴颐在时,曾在这湖边教过云贵人和她演奏琵琶,那时白间若有闲时会来听她们演奏。有时兴起,还会吹竹笛与她们合奏。
在日复一日的仇恨里,那是三人之间细小而愉快的过往。
吴予安忆及此处,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继而流下两行热泪。自吴颐去世后,她想要搞清楚流放之事的来龙去脉,也有想过报仇,可如今连白间的面都见不到,何谈报仇。
遂带着哭腔没头没脑的说道:“江沅姐姐,我想走。”
江沅只知吴颐去世后,她时时自苦,从不知她背负的国仇家恨,一时便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说懵了,只上前像从前那般轻抚她的背,温声细语的安慰道:“姑娘莫要哭,吴先生在天上看着您呢,你伤心难过,她也不好受的。”
“姑姑当真还在看着我吗?”吴予安说着,忙用手帕擦了擦眼泪,生怕被姑姑看见自己这般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会烦。
江沅宽慰道:“的确会看着您呢!姑娘去西山求学,先生也时时挂念着您。”
在进宫城的甬道上,一名神色严肃的中年男人问身后跟着的少年:“你随为父先去见皇上还是径直去见你姐姐?”
少年心里已打定主意去见姐姐了,但还是假意犹豫着说道:“听父王的。”
“你小子自皇长子满月宴后,不就嚷着要见皇上吗,现在临门一脚知道怕了?”少年见被戳穿心思,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半晌,又小声问道:“父王,皇上真如传言中那般冷若冰霜吗?”
“不。皇上的心性是与你一般的少年人,但同时,也是一位真正有血性的君主。”中年男人说着,眼里蓄满热泪,这么多年来,他是清楚白间有多难的,外患未平,又起内乱,在此种情况下,白间处理事务,皆能做到有理有据令人心悦诚服。
“有那么夸张吗?”少年半信半疑。
中年男子也不急着让他相信,只道“等你入仕,就知道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