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和鸟（1 / 2）

火车晃了一下，向莺一下就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转身，却发现身边的格蕾西娅已经不在了。她焦急地起身，发现车门已经敞开，于是就跑了下去。

一出列车，刺眼的阳光就洒了下来。向莺听见海浪的声响，随着那简单的旋律，海的气息被送了上来。

她这才看清自己身处海滩，眼前就是广阔的大海。

孩童的嬉戏声从远处传来，向莺寻着声源，在海边走着。

终于，她看见两个在海岸踩水的女孩。

黑色头发的女孩扎着矮马尾，头上带着浅棕色的干草帽，上面开了朵向日葵。在她的身边，一个欧洲人模样的金发小女孩，穿着白色的吊带裙，上面印着一朵和帽子上如出一辙的花儿。

黑发女孩在水边蹦蹦跳跳地走着，踩出一串脚印。金发女孩跟在她身后，像是低着头在地上寻找些什么，实际上她正将自己的小脚踩进前一个女孩的脚印当中。

突然，金发女孩蹲了下去，黑发女孩随即就察觉到了，垂下遮阳的手，转身看过去。

她歪着脑袋，问金发女孩：“怎么了，格蕾丝？”

被问到的人立马抬起头，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想给对方展示。海水就从她的指缝中漏了出来，剩下一个小小的贝壳。

黑发女孩靠近，看了看那只紧致的贝壳。

“小莺，是贝壳！送给你！”

她说着，起了身，又将双手再次送上前去。

黑发女孩瞧了瞧，突然握住对方的手，笑着对她说：“可以是我们一起的东西呀。”

金发女孩惊讶地看了看对方的双手，又抬起头问她：“那这个谁带回去呢？”

“可以把它放回大海里！”说着她放开女孩的双手，将贝壳拿起来，“应该还活着吧？”然后俯身将它放回大海。

她在对方失落的目光中又继续说道：“那个贝壳，在我们俩这里都太突兀了！”

“……为什么？”女孩的神情由失落转为疑惑。但黑发女孩却缄默无言。

海浪涌上岸，一边又一边地抚平女孩留在沙滩上的脚印。

最终一个大浪冲上来，两个女孩却并未察觉一般，依然嬉戏着。向莺条件反射般大喊一句：“小心！”然后向前跑去——她想抓住两个女孩，但她们一瞬间却化为泡沫，消失在空气中，只剩向莺独自一人定在海边。

海浪“哗啦”一声落了下来。

向莺闭上了眼，那份海浪的冲击感却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耳语。

那声音回响着：“你忘记了吗？”

简短的几个字击穿向莺，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置身于虚无。

她轻飘飘地浮在空中。低头向下望，一只正鸟回旋在触不可及的深处。

向莺向下潜去，她忽然想起之前，曾和格蕾西娅一起去海里游泳。

她记得，自己当时被突如其来的大浪压下去，是格蕾西娅潜下去，将自己救了上来。

那是初二的暑假吧。

现在，她就像那时的格蕾西娅，她想触碰到那只鸟——褐色、身上抹了几道黑色的鸟——不需要理由，只是想找到它。

就在向莺触碰到它的那一瞬，先前的失重感突然消失。她重重地摔了下去。待她爬起来，发现眼前除了一扇门，只剩虚无。

她盯着眼前这扇熟悉的门，不自觉地发起呆来。

海浪声在她四周涌起，一声一声地灌入她的脑中。

她突然抬起头，望着上空。

褐色的大鸟停在了空中，它正歇息。

向莺又抬起手，去触碰那遥远的鸟，却觉得自己离它越来越远。

最终，她想起谁说的话：“我一定会和你一起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