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圣诞节那天宁城还在下雨，细雨里夹着雪花。---小区里有人结婚，早上五点就开始吵吵闹闹。音乐放的是一首老歌，温柔的女声透过细雨一层层飞上来，像是有人在耳边低吟浅诉：ohlove 咱们结婚吧，好想和你拥有一个家，这一生最美的梦啊，有你陪伴我同闯天涯。

昨天夜里姐姐忽然发消息说孕期总是脾气不好又不想一直在家待着想去找你。沈漾问，要不要我派人去接你？姐姐迟疑了一下，说，爸妈也去。

沈漾收拾东西的动作一滞，抬头看了一眼平板上姐姐的脸，说，嗯。

一边抗拒一边期待不断试探不断忍让就是受伤的亲密关系。楼下那首歌一直在单曲循环，缠绵的前奏里沈漾端着酒杯和面前的落地窗碰了一下：祝有情人天长地久。

又是一个失眠夜，大脑昏昏沉沉的但睡意全无，沈漾披了衣服准备出去逛一逛，开着车在城东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跟着人流走进一个菜市场。大概是宁城最大的菜市场了，供应城东大部分蔬菜瓜果以及肉类，占地面积堪比一个足球场。

从门边往里蔬菜水果肉类鱼类盆栽以及各种调料一字排开。叫卖声很吵，吵到听不到五米之外的摊主叫卖的声音，但沈漾并不觉得厌烦，反而有一点欢喜。他有多长时间没接触到烟火气了？很久了吧，久到每次出门就像一个吸血鬼放肆又隐秘地吸取别人身上烟火的气息。

旁边卖蔬菜的大姐吼得很卖力，沈漾拿起一个茄子颠了颠正想伸手从架子上扯塑料袋的时候余光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从你爱上一个人的那天开始你会发现大街上随处可见与心上人相似的穿着相似的身影，人人都像他。

沈漾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结果抬眸看到了夏思思。他们正挽着胳膊偎在一起顺着人流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隔了两个人沈漾跟在他们后面，结果听到楚意说，有钱人有什么好的，还不是一个人住一个人吃连逛菜市场也没人陪。

夏思思笑着反驳道，可我还是想成为大佬，就算不能成为大佬也想成为大佬的女人。

“但凡在商业上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哪一个不是谎话连篇，威臣的老板在业内算是独树一帜吧，还算有底线，但他要自保就必须对所有人都有所保留，这样的人你敢要吗？”

他们想必是看见了沈漾的，只是没想着要打招呼，楚意正说着话，回头就见沈漾正站在身后。---

夏思思一脸尴尬地笑，说，他没那个意思。

沈漾手里握着一个西红柿，脸色微白，笑着回，嗯？什么？

根据楚意抗拒的态度沈漾隐约知道他的想法，知道归知道，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滞了一下。一次侧目就能让他乱了心神的人能坦坦荡荡站在远处辩证地去分析他的作为。

“沈总也会为了省两块二毛钱的菜钱起一个大早过来采购吗？”

沈漾笑：“是啊，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话音落地好像真的有一阵大风吹过来吹透厚厚的大衣吹得沈漾从头凉到脚。

那天是夏思思生日，想好了要在家里吃火锅所以一大早跑到菜市场去准备食材和底料。因为是圣诞，夏思思出于人道主义邀请沈漾一起，沈漾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

楚意的房子虽然在老式小区但却是地暖，任屋外如何寒风呼啸房间里都暖烘烘的，不穿袜子不穿外套是对地暖最基本的尊重。玄关有一对儿情侣款的拖鞋，厨房里煨的汤正在“咕噜咕噜”地响。是和好了吧，十年前就是夏思思今天还是夏思思，兜兜转转的竟然什么都没变。

沈漾站在门口有一瞬间的窒息，几天不见这世界竟然已经翻覆了。

桌子上放着一个黑天鹅的生日蛋糕，如果沈漾没记错的话他上次经过一个蛋糕店看到的一模一样的那个蛋糕是在两千到三千的柜台里。进了门夏思思招呼沈漾坐下就自己跑到厨房去忙了，留下他们两个坐在客厅气氛一时凝重。

一直到现在沈漾都觉得眼前这一切那么的不真实，明明前几天还好怎么一下子就走进了死胡同。他坐在沙发上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蛋糕脑海里想的是：毁掉它怎么样？只要拿起旁边的勺子在蛋糕上挖一下就毁了。毁掉它就能变回昨天了吧。

半晌，沈漾像做噩梦一样忽然惊醒，想了想才发现自己是在嫉妒，他前半生从未这样嫉妒过，他一直觉得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求不到便是无能。

这一刻却忽然意识到别人一直有的家庭的温暖他从来都没体会过，嫉妒充斥在胸腔里憋得他难受，就像一座活火山，岩浆的热气涌上来变成热气散出来 他竟然也会心生嫉妒，会想要把别人踏进泥里自己取而代之，想守着一个人吹吹海风看看斜阳，过平平淡淡如诗如歌的生活。

良久，沈漾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问，你们同居了吗？

“没有，只是一起过生日而已。”

虽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但沈漾心里一点释然都感觉都没有，一颗心揪得死紧。

夏思思是被众人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从小没体会过饥寒，看人的时候目光澄澈，很少能在她脸上看到对陌生人的防备和特别想要什么东西的欲望，自然而然，厨艺也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