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厨房里锅里水很快就烧开了，楚意迟疑了一下跟了进去。

“你会做饭啊？”

“自己做干净点，加班到夜里也不至于麻烦别人。”

楚意倚在墙边满心期待得看着沈漾，结果馄饨捞出来只有一碗，他咂了咂嘴，非常不要脸地说，我也想吃。

沈漾不说话，端着馄饨放到了餐桌上，然后转身去客厅拿来一盒药放在旁边。

“饭后吃，感冒了就吃药，不行就去医院，别硬抗着。”

楚意本来想呛他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转念一想人家又不是瞎，于是作罢。他抿着下唇盯着沈漾转身走回客厅的背影看了半晌，然后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坐到馄饨旁边准备尝尝沈漾的厨艺。

客厅里，沈漾端着几个盒子放到了茶几上，说，这是我刚准备的几件衣服，你明天去谈合作的时候穿上，这几天都会下雨，天气冷，穿西装不合适羽绒服也不合适，这是几件大衣，你一会儿试试。

一天没吃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肠子打结的楚意闻言顿了一下，如鲠在喉。

他拍了拍脸扯出一个饱满的笑容来走过去拿起那件呢子大衣来套上然后站到镜子前忽然呆住了。衣服竟然合身到让他心里蓦地一沉，任他八面玲珑也一时语塞。他从来不敢说自己认识那少年有为年纪轻轻就成就了商业传奇的威臣总裁，江南小城一栋小楼里形影不离的两个少年已经成为了过去。就像鲁迅和闰土，再见面，身份是唯一应该恪守的东西，虽然他自己是那个略显矮矬的闰土，但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只不过沈漾好像不这么想。这个人像是被夜色笼罩的风，幽深，诡秘，无处不在。

沈漾在他身后打开另外几个盒子将帽子和围巾拿出来递给他。

楚意不接，沈漾就自然而然走上来帮他把围巾围好然后戴上帽子，然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干练一点，不要全副武装得像个犯罪分子。

“这是在室内，热死了。”沈漾的手还搭在他肩上，楚意浑身不自在，感觉脖子上的围巾快要把自己勒窒息了。他一边走一边把刚刚套在身上的全部脱了下去，然后转身看着沈漾问，你怎么知道我衣服的尺寸？

沈漾笑了一下，然后坐回沙发上平平静静地回望他：“很难吗？”

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安静得能听到远处街上轮胎碾过沥青马路模糊而遥远的声音。

很久，楚意挑着眉笑了一下，说，不难，大数据时代信息透明啊，不过你要是知道我内裤的尺寸那就可怕了。

沈漾笑，摇着头，眸光深邃。

楚意很想冷着脸把一切说清楚彼此陌路就好，不该强求的不要强求。十几年过去了，若是当年他们哪一个死了，埋进土里，现在都已经变成灰了，连白骨都不剩下。当年的几句玩笑话若是还当真就显得矫情了。

成年人都圆润，彼此间恪守着不多打扰的准则远远观望着，就像一盒蜡珠，看上去都是标准的圆，并无不同，只有把其中一颗拿起来，握在掌中细细咂摸才知道这颗与别颗的不同。

沈漾是那种交朋友很容易交心很难的人，一颗心藏在黑夜后面无人可触。当年没得到，他不信如今还得不到。

如果睡觉也算一种能力的话楚意一定可以封神，他可以把一天所有的时间用来睡觉，连不吃饭都可以。

沈漾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拿过手机翻了翻。联系人列表里近千人除却工作关系基本不剩下几个，而这泱泱千人里竟然只有钟旗一个知道他喜欢楚意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开聊天框发过去一句，他睡了。

回复很快，对方发过来一个扭来扭去扭屁股的表情包。

沈漾一呆，然后回了一串省略号。

对面紧追过来一句，你是觉得不干点什么亏了所以找我是吗？既然如此，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建议你想干什么就干吧，人都睡在枕边了还有什么不能干的。

沈漾皱着眉回他，睡吧，你也挺忙的。

钟旗善解人意地发来一句就快睡了就没声了。沈漾放下手机微微叹了一口气，这种被人开玩笑的事情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过了，心上人在身边，远方还有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一直阴沉的天好像真的要晴了。

沈漾打开备忘录，记，三月十六，想了想，又给备忘录上了应用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