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1 / 2）

夜里降温，沈漾翻来覆去醒了三次，在黑暗里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确定再找不出一丝睡意之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凌晨一点。他凝着眉略显烦躁，这周第三次失眠。他失眠的次数没法从年轻的时候算起，也没法从年初开始算，数字太大。

当然也不全是坏事儿，意外之喜是某社交平台提醒他特别关心更新了空间动态。楚意已经很久没更新过动态了，上一条还是五年前刚入职场的时候，当然也可能是不久前，不敢细想。

动态上说他饿了，忽然想吃粽子。因为是深夜，看到的人很少，只有两个点赞一条评论。评论的是一个叫“恋山”的账号。这个账号十多年没换过名字，账号的拥有者是一个叫夏思思的女孩子，说，邮给你啊。

楚意回复说，我怕收到的时候已经馊了。话是这么说，配的却是一个可爱的表情，撒娇的意思很明显。

女孩子的空间也不常更新，最近一条是上个月她过生日的时候——二十七年，开心与难过，圆满与遗憾，还是洒脱。

沈漾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在不停地往下刷，直到看见夏思思几年前的动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点进了别人的空间，而且是不怎么熟的人。

沈漾认识夏思思，其实不止是认识。夏思思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讨厌的人之一。青春年少的时候，他曾隐秘而坚定地讨厌过一个并不相熟的女孩子。真切希望下雨天对方出门不带伞的那种讨厌。

自从进了职场这种情绪就很久没出现过了，没想到今天会被一句评论勾得蠢蠢欲动。

沈漾控制住自己想联系公司程序员让他们帮忙清除浏览记录的手，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强制自己睡着。

后半夜迷迷糊糊的，隐约想着还有什么事儿没处理又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儿，朦胧间被一双大手拽着拖进更深一层的梦里。

梦里仍是少年，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儿蹦蹦跳跳地走进梦里来，一个人圈着胳膊在周五下午放学之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跳恰恰。

窗外银杏叶正纷纷扬扬地落，女孩儿跳着舞，橙花香气顺着裙摆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因为逆着光，沈漾看不清楚女孩儿的脸，但他知道女孩儿就是夏思思。

除了夏思思，没有其他人穿着白裙子的形象会让沈漾印象这么深刻。

辩证地去想，夏思思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儿，会买小鱼干喂流浪猫给楼下的大黑买狗粮会把包里的创可贴借给陌生人。

漂亮，善良，成绩名列前茅几乎无可挑剔，但很多时候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理由。

后来女孩儿的脸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姐姐，姐姐穿着大红喜服站在人群里说说笑笑，看到沈漾的时候满脸惊诧，问，你怎么来了。

他为什么会来？姐姐结婚他不应该来吗？因为不被欢迎，他恍惚间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梦里有一滴泪，顺着皮肤从眼角流到鬓边。

一夜乱梦，醒来之后满身疲惫。

沈漾拿出手机给徐尘发消息说，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徐尘秒回：收到。

早上六点，沈漾爬起来简单热了一杯牛奶做了一份煎蛋，然后泡了个澡吃了安眠药又躺回床上。

失眠这种东西无法被治愈也不能及时止损，像打持久战一样困在战壕里和对方一颗子弹一颗子弹得耗。不同的是战场上尚能博一线生机而失眠受苦的只有自己。

有两个快递到公司了，沈漾下午特地去取了一趟，顺便盯了一会儿员工工作，简单转了一圈又回到公寓。

晚饭做鲑鱼牛蒡舞茸菇焖饭。提前泡好米，添水放昆布。牛蒡直接削成丝放入，舞茸撕碎放入然后调味。热锅热油，倒入鸡蛋，翻炒后盛出。锅里下葱姜末炒香加榨菜，淋芝麻香油加笋丝炒，倒入鸡蛋炒好浇面汁。

这边焖饭出锅那边烤箱也响了，沈漾套着烘焙手套将烤好的小面包端出来。

他不常做甜点，看资料也很少，真正动手的时候却意外得顺利。沈漾把小面包放在餐桌上欣赏了很久，却没什么胃口吃。

除了工作上容易较真沈漾其实是很随意的人，随意到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在他这里都可以肆意安排，随意到两天不吃饭去参加酒局把自己喝到胃出血。

之所以坚持着每一顿饭都认真去吃是因为这算是他对自己生命的，一点基本的尊重。

沈漾是个生活上的废物，只喜欢把一切缩到最简，懒于收拾着照顾自己。他和公司和社交圈子之间有一个很明显的断层，是兢兢业业的徐尘在这个宽阔无比的断层上搭了桥。

楚意不是这样，他是真正十项全能的人，能徒手改电路刷墙安灯做桌子，老一辈儿人会的生存技能他基本都会，当然学习可能不咋好。

他的话唠属性是天生的，不装酷的时候和谁都能聊两句，曾经有过带着一个保温杯聊遍整个公园大爷大妈的光辉历史。当然中考之后被大爷大妈堵着门问成绩的也是他。

沈漾摇摇头把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坐在厨房面对着一桌子食物打开手机。他没想做什么，就是百无聊赖地刷手机而已，然而下一秒就看到姐姐朋友圈发了结婚照。

结婚照后面是一张四个人的全家福，爸爸妈妈姐姐姐夫，想必他们已经张罗着忙了很久，而他最后一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