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来人身形高大,身着繁杂精致祥云纹的衣袍,衣扣未系紧,松松垮垮的,敞露出一小片如玉般的胸膛,浑身透着肆意散漫的气息。
张敬之目光顺着那繁复的花纹而上,率先入眼的便是那雅致中夹着点矜贵的下颌,再是夺了三分桃色的唇,相得益彰的鼻梁,再欲往上看时,却被来人因风飘扬的几缕发丝拂过眼角,一时有些密密麻麻的刺痛,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眼前人的相貌也朦朦胧胧起来,只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张刺史抱病三月,痊愈之后最先拜见的竟不是陛下,而是跑来这福王府,不知张刺史是何用意?”来人一副肆意浪荡的做派,嘴角噙着三分笑意,语意不明。
张敬之抬眼,再瞧见这副风光霁月的神仙相貌时,仍晃了心神,目光不由呆了呆。
梁晏对这类痴迷的目光向来敏感,面上轻佻的笑意登时卸得干干净净,眸色有些冷,警告道:“收起你那龌蹉的眼神!”
不明所以的张敬之:“……”
“也不瞧瞧你这副难登场面的丑样子!”梁晏冷冷吐出此话,见张敬之仍旧用那“痴迷”的眼神望着他,更是恼怒,眼中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厌恶。
“王爷……”
张敬之不解,欲上前问清,梁晏极快地后退一步,将手中的酒杯直直砸向他。
张敬之只觉膝盖一痛,身体失去支撑,眼见便要双膝跪地,他登时反应过来一手撑地稳住身形,最后呈现单膝跪地的姿态。他缓缓抬起头,目色也冷了几分,“王爷这是何意?”
“罪魁祸首”神色惋惜地看了眼碎在地上的酒杯,方将目光放回张敬之身上,那眼神居高临下,十分的轻蔑,如视蝼蚁。
张敬之平生最恨这高高在上的目光,每次瞧见,就仿佛他还是十年前滁阳张家那个懦弱无能的少年。因此他眼疾手快地伸出另一只手扯住一角衣袍,成功阻碍梁晏欲离开的步子。
梁晏感受到衣角传来的阻力,转身低头,发现自个儿衣角是被张敬之紧攥后,面色更是阴沉了几分。他正欲一脚踹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时,这人竟松开了手,面色不改地站起来。
酒杯丢出时,他少说也用了六成力,这人竟还能面不改色地站起?梁晏暗暗称奇,很好地掩藏住眼底的探究。
“自陛下登基起,便训示官员未探清实情不可混沌过去,下官想这一点,王爷应十分清楚吧?”张敬之掸了掸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紧不慢道。
未料到张敬之竟先回答自己一开始提出的问题,梁晏眉微皱,冷“哼”一声算作回应。
“所以下官病一好便在践行陛下的训示,正因为对两位王爷的感情存有疑惑,下官才选择第一时间登门探清实情而不是去拜见陛下。”
张敬之抬眸,直直望向梁晏,眸色微冷,“下官回答了王爷的问题,那么王爷可否解了下官的疑惑?”
“不可。”梁晏恢复了之前慵懒肆意的做派,云淡风轻地瞥了眼张敬之,缓缓吐出两字。
张敬之一时语塞,未料这怀王脾性竟如此乖张,比那冯臻还难琢磨三分。他有些发狠地咬了咬后槽牙,“王爷今日非得解了下官此惑,下官初来淮州,今日前从未与王爷见过,更不知何时得罪了王爷,让王爷生出如此评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下官自知相貌平庸,与王爷这等天人之姿不能相比,但这也不是下官能选择的。”
话毕,他抬头,想瞧瞧这怀王是何反应,映入眼的却是一张无动于衷的面容,眼里甚至隐隐夹着讥讽。
“面容平庸非你过错,但你那一双眼却极为地不老实,竟敢神色痴迷地盯着本王看,想必本王没来前,你也是用这恶心的眼神盯着那冯臻!”道出这两句后,梁晏不知想到什么,面上露出嫌恶之色,冷声道:“淮州禁男色,本王尤甚,你来淮州三月,不会不知道吧!”
张敬之初听甚是无语,未料到梁晏心中竟自恋至此,以为自己迷恋上他。听到后面之时心底暗惊,联想到当日吕方提醒自己时,自己所谈便与男色有关。
细细想来,这吕方怕是早就识出他的身份,欲借此与他套近乎。若非神秘人提醒及时解决了吕方,他怕是要陷入大麻烦。
然吃惊只是一瞬,张敬之很快收敛了多余的表情,转而一本正经地看着梁晏,眼神无比正直,正欲表明自己的清白。
却见梁晏不知何时手握一把剑,果断挥下,一块袍角轻轻落地,赫然是他之前手攥那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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