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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皇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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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执着笔的梁帝,殷采脑海中蓦然闪过母妃还在世时宸华宫中的情景:母妃懒懒倚在榻上,而父皇则手把手不厌其烦地教她学习书法。那时候的自己还颇得父皇喜爱。

思绪很快收回,殷采低头向梁帝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不知父皇找儿臣所为何事?”声音清越,语调却平淡无波。

梁帝殷长景寻声看向自己这个多年刻意忽视的女儿,太久没见过她,殷长景已经不太记得清这个女儿的模样,只是现在她亭亭袅袅的姿态,却令他模糊的记忆明晰起来。在殷采抬起头那一瞬间他好像见到了往昔的真娘——殷采的母妃。

再细细看来发现终究不太像,真娘不该是这样的,真娘的凤眸看人永远都像是带着钩子一般,妩媚又多情,摄人心魄。而殷采不是,她的眸子是清亮透澈的,琉璃一般,只是这时望向自己,隐隐透出疏离淡漠。

梁帝想,是自己多年对她的忽视的缘故,他们之间已经筑出了一堵不容忽视的高墙,隐于高墙之后的殷采,令人难窥情绪。

望着她这副样子,殷长景轻叹,开口道:“孤这个父皇未免太失败了,这么多年来未尽到责任,也未令你享受到天伦之乐,孤亏欠了你,更亏欠你死去的母妃,齐乐,你可会怨孤?”

齐乐是殷采的封号,还是母妃尚在世的时候给自己取的,母妃希望自己一生都事事齐乐无忧。只不过,很久没人唤过这个名字了,如今从父皇口中听到,殷采竟然有一种他不是唤自己的感觉。

“儿臣不敢,父皇日理万机,自然是以国事为重。”殷采平静地回道,尽管她还是恭敬乖顺的,挑不出错处。梁帝却知道,这都是因为疏远陌生才会恭敬乖顺。

殷长景转而又道:“齐乐,你母妃尚在世时,与孤琴瑟调和,恩爱不疑。只可惜你母妃福薄,在你四岁那年病逝,那段日子,孤每日为你母妃神伤,尤其是见你与你母妃模样相似,看到你,便想起你母妃的音容笑貌,愈加难受,自此,孤便不忍见你,所以才会对你多加忽视,导致你如今这样疏远孤。”

闻言,殷采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垂下的秀睫轻轻颤动着,嘴唇微抿,未作回应。

“罢了罢了,孤这次叫你前来,是想让你见见这位裴真人,裴真人是长琴门门主,若你能拜入他门下,也是一场好造化了,姑且算是孤对你的一份心意。”说完,殷长景抬手引向座下,正是殷采一开始进来看到的那个白衣陌生人。

殷采静静地望着他,眼前的青年看起来和煦清雅,一身白衣仙气缥缈,气度非凡,却又不显得高不可攀,难以接近。裴钦向殷采点了点头,不卑不亢道:“长琴门门下裴钦拜见公主,裴钦观公主神清骨秀,果真是个有仙缘的,不知,公主可愿意入我门下?”

长琴门是成名已久的修仙门派,几百年来出过许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门下弟子秉着除魔卫道的信念济世救人,降妖除魔。在世人眼中,这些修仙者是最接近仙人的存在,他们一直深受世人顶礼膜拜。

殷采之所以知道长琴门,除了长琴门名气大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它和大梁有着密切的联系。几百年前的大梁还处于乱世,都说乱世最易生妖邪,当时的大梁便是妖孽丛生,祸乱朝纲,弄得民不聊生,整个王朝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所幸,不久之后大梁皇室中出了个惊才绝艳的修仙者,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诛妖邪,平乱世,最终保住了大梁江山。之后,当时的皇帝想传位给他,没想到他却以修道之名拒绝了,还独自在尧山创立了长琴门,皇帝感念他的恩德,更是大力扶持长琴门。自此,长琴门便成了守护大梁国祚的存在。

一直以来,想拜入长琴门的人都不计其数,可是能够被选上的却寥寥无几,只因长琴门选拔严苛,稀松平常的普通人是很难被选上的。若能被长琴门选中,谁都会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殷采对此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只是,拜入长琴门,就意味着她可以不用永远困在那个冷清的长信宫,也不用寂寞地数着雁阵了。

故殷采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向裴钦深深一揖,脆声道:“殷采愿拜入长琴门。只是,殷采不知,真人如何会选中我?”殷采不信什么神清骨秀的说法,自己能入裴真人的眼,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

裴钦没有直接回答,只问道:“公主,可否将手伸过来?”殷采不知裴钦想做什么,却还是照做了,将手伸了过去,手心向上,缓缓摊开,只见白皙的手掌中心缀着一颗小巧玲珑的淡粉色的痣,而裴钦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这颗痣上。

见此,殷采问道:“是因为这颗痣吗?”“正是。”见裴钦的目光仍停留在她手心,殷采感到一丝不自在。“真人,它有什么特别的吗?”殷采将手伸了回去,轻声询问。

裴钦收回了目光,温声答道:“到时候公主自然会知道,只是现在还为时尚早,公主无需多想,只需记住,公主自是与我长琴门有缘的。”这是不愿告诉她原因了,于是殷采也没有坚持,不再问下去。

“齐乐,既然你已同意了拜入长琴门,那么尽早回去收拾好东西,明日,便要动身了。”顿了顿,殷长景又道:“裴真人毕竟是门主,门下事务繁忙,不好耽搁,才会这般匆忙。你此去长琴门,诸事应小心谨慎,勤勉修行,不过有裴真人在,孤也能放下心来。”

“儿臣明白,那儿臣告退了。”殷采其实不在意什么时候动身,亦或者是,她内心也期盼着早早动身。于是她向殷长景拜别完便退下了。殷长景一错不错地望着殷采纤巧的背影逐渐离去,不知在想着什么。

注意到梁帝的目光,座下的裴钦淡淡开口:“圣上,已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很快殷长景收回了目光,转而瞥向裴钦,语气不善;“孤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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