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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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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连朔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其他三人都在。他把背包和书本一丢,就去洗脸刷牙。镜子上沾着一些陈年的灰色斑点,映照出他有些疲倦的脸。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担心他和陆培英的事情暴露出来,但不是怕自己是个同性恋的秘密被大家知晓(他从来也不怕这一点),他怕的不过是陆培英会因此而与他分道扬镳。往池子里吐了白沫然后漱口,他看见镜子里又出现了另一个人,是梁稳,他用眼神示意:“?”

梁稳:“赶紧刷完,我也要刷牙。”

薛连朔“唔”了一声,咕噜咕噜地漱口。

“你最近都不怎么在宿舍呆着。”

“是吗?学期末了嘛,我去图书馆复习啊。”

“自己一个人吗?”

“不是。”薛连朔奇怪他今天话还挺多。

“跟陆培英?”

薛连朔手一抖,牙刷没放稳,掉到地上去了。他低头去捡,嘴里念叨着:“哟,这都被你猜中了。”

梁稳越过他,拿起漱口杯和牙刷,眼睫毛颤动两下,“你跟他关系真的很好。”

“呃,哈哈哈,还行啦。反正他也没什么朋友,还不容易找到我这么个热情又帅气的,当然要巴着不放了。”

梁稳唔了一声,没说话。薛连朔拿毛巾擦了擦脸,爬回床上去了。他一上去就听见手机短信声响起,他打开一看,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上面写着:“你是同性恋?”

薛连朔的心脏猛跳一下,手心发出汗来。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斟酌了老半天才回:“你是?”

那边很快回过来:“我是林瑜:P 不好意思哦,偷偷跟你同学要了你的手机号。对了,虽然之前的问题有点不礼貌,但还是想听你诚实的回答,拜托了!”

薛连朔看着这浓重的日系腔调,不用再猜也知道林瑜是何方神圣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想大概今晚和陆培英牵手的样子还是被她看见了。承认的话,不保证她不会把事情泄露出去,但否认的话,就又给她留了点幻想的空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这姑娘彻底死心,他发过去一条:“是,请你千万保守秘密,谢谢你了。”

那边好久才回信息,薛连朔甚至可以想见她在宿舍里躺在床上神情呆滞的情景,她是这么说的:“嗯,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知道你不是因为我不够优秀而不喜欢我,我突然觉得有点释怀了。也许错就错在我的性别吧,这点没法改变呢,所以我决定不再苦恼下去了。请你和他一定要加油走下去哦。”

薛连朔默默地干笑两声,“知道了,谢谢你,你一定能找到比我好一万倍的男生。”

隔了三天的中午时分,他和陆培英约出来在校外吃饭,他主动坦白了此事,陆培英却显得有些焦躁。“她问你就说?你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啊?”

薛连朔被他这么训斥,一块鸡肉卡在胸膛里险些气短,陆培英帮他拍背,好歹才顺下去。他瞪着陆培英:“她之前追我那么紧,我这不是想着干脆让她彻底死心嘛,再说了,她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多嘴多舌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万一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呢?她要是抖落出去了,你在你们学院可就更出名了。”

薛连朔冷笑一下,“是啊,她最好是这么做,老子巴不得更出名,反正无所谓。”

“你没所谓我有所谓。”

薛连朔的筷子停在半空一秒,又尝试夹住一块酿豆腐,几次都失败。最终他放弃,把筷子收回去,端坐着看陆培英,“我知道,你有所谓,所以呢?”

陆培英盯着他老半天才开口:“所以你以后能不跟人说,就不跟人说,行吗?”

“如果咱们的事情抖落出去了,你会和我分手对吧?”

陆培英没说话,自顾自地吃饭。薛连朔压住他动作着的筷子,语气有些僵硬,“不准吃,回答我。”

陆培英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他左边的嘴角扬了一下,“对。”

薛连朔心里就塌下去一块,他怀疑店里是不是有块窗户漏风了,要不然怎么突然还挺冷的呢?他没说话,默默地拿勺子喝汤。喝了几口终于是坐不住,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抓起背包直接走出门去。门外的冷空气是浅浅的蓝色,在正午稀薄的阳光下浮着,浑浑噩噩。他在这里头走着,呼吸有些困难。一开始的时候陆培英是怎么说来着?对,试一试。但这种尝试是避着众人的,潜台词是曝光在众人面前的那天就是结束的那天。他一边走一边点了根烟抽起来,烟雾在空气中变幻出各种奇形怪状。他站在路口等红灯,听见背后有人喊他,是陆培英。

他没有回头,待得两三辆车从面前飞速驶过,肩膀上才被人拍了一下。他侧过头,看见陆培英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稍带点稚气的神情仿佛一条饰物挂在身上。陆培英冲他龇牙笑,“你不会生气了吧?”

绿灯亮了,车辆成排地停下。他将烟叼进嘴里,“没有,走吧。”

确实是不生气,只是稍微有些忧郁。好比一个没有家长来接送的孩童,徘徊在阴雨弥漫的幼稚园里,撑着伞到处乱转,不能对天气生气,不能对父母生气,只能产生一种情绪,叫做忧郁。

陆培英说的话就像在开一个随意轻松的玩笑:“别太爱我了,克制一下自己,乖。”

薛连朔骂他不要脸,又离他远一点,“那你呢?”

“我比你克制。”

“不是。”

“什么?”

“你没有太爱我吧?”

“那当然没有。”

薛连朔笑了一下,把烟塞进路旁的垃圾桶,“那就好,我也放心了。”

有一天是周末,清晨的时候陆培英硬是把薛连朔从被窝里吵醒,叫到西操场去打球。天色好像一块发霉的绿色奶酪,罩着大地,还有大地上的人,薛连朔打着哈欠在人员稀少的操场来转了几圈,寒冬压倒劲草,从裤腿里钻进去,叫他直打冷战。他十分佩服陆培英在这种气温里还能面不改色地练球,好像寒冷一点也不能影响他。他蹲在一旁看,终于是没被陆培英放过,拖过去当做陪他练习的对象。

薛连朔进攻,陆培英防守,一颗有些破旧的球在地面上拍打出砰砰声响。薛连朔一直被他防得死死的,一点缝隙不露,几个来回以后他也有点恼怒了,面上就显出斗志来,用胳膊肘猛地撞了对方的肩膀一把,然后将球用力抛出,它击打在篮板上,然后被弹了回来,砸在地面上,朝着他们的方向蹦蹦跳跳。陆培英嘲笑他,他把球捞住,“再来。”

终于薛连朔还是进了球,但他感觉得出来是因为陆培英让了他,后面换陆培英攻他守,陆培英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几个球,这让他有点不爽,越打越来劲儿,两人都开始较起了真。到了最后他居然热得慌,浑身闷出了汗,冲陆培英摆摆手,“我不打了,休息一会儿。”就到一旁脱了外套,露出里边薄薄的米色毛衣,坐在长椅上拿陆培英的水喝。陆培英抱着球过来,抢回那瓶水咕嘟咕嘟两下喝完,又拿空瓶子敲他脑袋,“把衣服穿上,待会儿感冒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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