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她心里哼了哼，和两人打了招呼，走到桌边，往吴云身边的凳子上爬。

小小的身子，爬得可爱极了，丫鬟婆子们都偷笑起来。

薛琬琰顿时红了脸，朝她们瞪去。这一瞪可好，大家光明正大地笑得更开心。薛琳琅的一个丫头走过来，抱起她将她放在凳子上。

她好气呀！顿时就不想坐了，想从凳子上缩下去！不过看了看自己短短的身材，这一缩，大家怕又要笑了，只得气闷地坐好。

吴云看她一眼，又扭头看薛琳琅。薛琳琅刚洗完脸，还要去梳妆，估计还有好一会儿。

吴云只得放下书，帮忙照顾小姨子。他看了看桌上的茶壶，里面刚装上热茶，却担心小孩子喝茶不好，另叫丫头端蜜水来。

他忙这些时，薛琬琰歪着身子、伸长脖子往他放下的书上看。

他回过头，笑问：“你看得懂么？”

薛琬琰沉默地看他一眼，哼哼唧唧地坐正。哼，不就几个繁体字？就怕姐姐一字不漏地念出来，会吓死你！

吴云以为她不高兴了，柔声道：“来，姐夫教你。”

薛琬琰想了想，点头。

吴云合上书，教她认封面上的两个字——孟子。

一早上，来回认这两字，不肯教别的。薛琬琰认真地学了会儿，露出疲态来，感觉要认真地演下去还是hold不住。

吴云问：“学会了么？”

“会了会了……”薛琬琰连连点头，看起来极其敷衍。

吴云觉得她是不爱读书，还贴心地找了理由：将门之女，不爱读书很正常。

想到此，他又看了眼妻子：已经有一个爱读书的了，剩下这个不爱读更正常。

吃过早饭，吴云没去衙门，打算教薛琬琰写字。

薛琬琰问：“姐夫今日不升堂？”

薛琳琅在旁边道：“你姐夫今日休沐。”

“哦……”所以就赖床，还拉着你一起赖？

薛琬琰顿了顿，觉得小孩子应该问问休沐是什么，就问了。

吴云自然耐心地给她解释。

薛琳琅笑道：“小妹也该开蒙了，之前不曾想到，暂时就劳烦相公了。”

吴云温柔地看着她：“娘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薛琬琰：你们饶了我吧，真酸！

吴云教她写早上学的“孟子”二字，教会了就让她自己练，自己另拿了支笔开始写东西。

薛琬琰很努力地表演一个初学写字的小孩。糟糕的是，她上辈子空暇时练过书法，还特意拜了名家为师。写了几遍“孟子”，她就知道这字不能继续写下去了，再写要糟！

她假装开小差、不爱学习，去看吴云写的字，发现他在抄一份记录，好像是农田作物植株距离对产量的影响……？！

她惊讶地看着他：你就算做不成袁隆平，能发现植株距离对产量的影响也很厉害了。

薛琳琅走过来：“你不写了就去玩，不要打扰你姐夫。”

“好！”薛琬琰马上答应，望着她，“姐姐陪我玩。”

薛琳琅牵着她去了。想到她开始学认字，觉得别的也要跟上，就翻出一把琴来教她弹。

这琴是薛母的嫁妆，后又陪嫁给薛琳琅。

薛母出身世家，虽没落了，底蕴仍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家中雅致物件不少。否则薛家是拿不出这琴来的。虽然薛爷爷也是读书人出身，因遇乱世才被迫上了战场，但乱了几十年，他及后人都没什么书卷气了。

薛琳琅由薛母亲手带大，学了不少东西。如今薛母不在，她觉得，自己得好好教妹妹。母亲生前说过，天下太平后，贵女之间就要比拼才艺了。琬琰是定北侯府千金，不求鹤立鸡群，但求不被人压制。

薛琬琰不懂音乐，折腾了一上午，看薛琳琅的表情，自己应该是正常的三岁小孩表现。

吃过午饭，她赖在薛琳琅房里睡午觉，迷迷糊糊间听见吴云的声音：“琳琅，咱们也有个孩子就好了……还能和琬琰作伴。”

薛琳琅娇羞地道：“说不定今年能怀上。”

吴云激动地去亲她，她急忙将人推开：“琬琰还在呢。”

吴云气道：“她有自己的屋，怎么和你睡？！”

薛琬琰：那我再睡会儿，今儿个就不醒了！……老娘上辈子是犯了什么错，要穿到这莫须有的朝代来吃你们的狗粮？

……

中秋时，吴云教薛琬琰认了百来个字了。

薛琬琰都认真地“藏拙式”书写几遍，然后就扔下笔去玩。

开始时吴云还随着她，最近却忍不住对薛琳琅抱怨：“琬琰学字可快，就是不好好学！好好学，指不定比你厉害！”

薛琬琰：“……”直男你好，直男再见！

薛琳琅果然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吴云：“我说她认真学，会比你学得好！”

薛琳琅：“……”算了。

薛琬琰走过去，一把抱住薛琳琅大腿，仰头对吴云道：“你胡说！我姐姐最好！”

“诶？”吴云觉得她的针对毫无道理，“我是在夸你呀！”

“反正姐姐比我好！”

“……”吴云终于觉得，自己好像哪里犯了错。

薛琳琅忍不住好笑，接着又整了整表情，对薛琬琰道：“走，我们去给娘上柱香。”

“我和你们一起。”吴云说。

正这时，前头通传有急报。

吴云只得道：“你们先去，我等下就来。”

……

薛琳琅带薛琬琰走到神龛前，点了三炷香给薛琬琰，自己也点了三柱，双手合十道：“母亲，今日中秋佳节，父亲与弟弟应与镇南王开战了……好好一家人，分隔几地，只盼战事早日结束，下个中秋团团圆圆。”

薛琬琰听得心情复杂。她还不知道镇南王是谁，打算晚间去向宋嬷嬷套路一下。

身为小孩，自然不能有什么深刻发言。她想了想，对着薛母的牌位道：“娘亲保佑，娘亲保佑！”

刚插上香，吴云回来了，应是直接从前堂跑回来的，整个人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薛琳琅走过去，关心地问：“怎么了？怎么急成这个样子？”

吴云颤着手举起一封拆开的信，道：“爹和阿琎出事了……”

薛琳琅一怔，急忙抢过信，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登时晕了过去。

“姐姐——”薛琬琰想去扶她，忘了自己身材矮小，差点被砸到。

吴云和丫头们都慌了，全部去看薛琳琅。薛琬琰被挤在一边，见信纸落在脚边，捡起来一看——

定北侯与镇南王交战遇伏，苦撑三日援军未至，全军覆没。八月初四日，定北侯及其子薛琎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