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拾贰(2 / 2)
“我这就来。”
周总管点了点头,远远地望了一眼施粥的老婆子,又折了回去。
“跟上他。”季烈低声说:“那店小二手里的魇气就是从这个姓周的手上拿到的。”
余嫣嫣一怔,“凡人手上怎么会有魇气?”
魇气是人之将死时,由愤怒、仇恨与恐惧化成,可以侵蚀人的意识,她再三打量周总管,疑惑地问道:“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季烈不应声,紧紧跟着周总管。
周总管步入祖祠,“老爷。”
“你来了。”跪在蒲团上的张大善人缓缓睁开眼,这张府的祖祠坐南朝北,昏暗又沉闷,以至于无端令人压抑。张大善人叹了一口气,望着案上的那一尊佛像,痛心无比地说:“寒声的心疾又犯了。”
周总管劝慰道:“老爷放宽心,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张大善人颤声道:“我怎么宽得了心?”
他指着案上的佛像,“我日日虔诚礼佛,又在平阳城内大肆修缮寺庙、铺桥修路、施粥济世,寒声却还是受着这样的罪,你、你——”
张大善人一顿,终是一甩衣袖,“罢了。你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周总管不卑不亢道:“是。”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出祠堂,余嫣嫣要跟过去,季烈却一把按住了她,“你看那尊佛像。”
余嫣嫣抬起头,只见盘坐于莲花上的金身,以一匹红布罩住,窥不见丝毫真容。
“这……”
余嫣嫣拧起了眉,上前几步,她正欲揭开红布,可艾盼一早就让佛像吓到过,连忙咬住她的衣袖,极力阻拦:“啾啾啾!”
余嫣嫣问道:“怎么了?”
季烈凶神恶煞的吓唬他:“别吵。”
艾盼委屈不已,又不能和他们理论,只好坚持咬住余嫣嫣的衣袖不松口,余嫣嫣轻声安抚他几句,换另一只手揭开红布。
“叮叮当——”
“叮叮当——”
“当——!”
霎时间,虚无缥缈的铃音在祠堂内响起,余嫣嫣揭开红布的手指一颤,立即拔出长剑,防备地回过身来。
四面八方竟无端攀满了红线!
铃铛齐齐响动,忽远忽近,短促清脆,余嫣嫣背靠着季烈,毫不犹豫地挥下一剑,可那红线细密至极,即使斩断一截,也有更多的红线补上来,它们互相缠绕,一圈又一圈地将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围困于内。
“这是什么狗屎运气。”余嫣嫣怒道:“我就知道跟着你准没好事儿!”
季烈释放出剑气,斩断试图近身的红线,抽空朝她吼了回去,“我求你跟了吗!”
艾盼的肠子都要悔青了,觉得躲哪儿都不安全,他怂唧唧地用翅膀捂住眼睛,蹲在季烈的头顶上瑟瑟发抖,季烈又暴躁了,“你抖什么?”
“嗒”的一声,血水从红线上滴落。
“嗒——”
“嗒——”
血水汇聚成河,缓缓淌至余嫣嫣与季烈的脚边,下一刻,千丝万缕的红线猛地自血水里抽出,向余嫣嫣与季烈扑来。
季烈挥剑就斩,余嫣嫣惊呼道:“上面!”
几乎是同一时间,密密麻麻的红线从屋顶落下,铺天盖地地将他们裹于其中,连同艾盼都没有落下。
“妈的。”
余嫣嫣试着抬手,可她与季烈被缠得极紧,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连真气也无法释放,更遑论持剑,而将他们围困于内的红线也在此刻开始一寸一寸地收紧,余嫣嫣快要喘不上来气了,她欲哭无泪道:“活生生的勒死也太丑了吧,我堂堂无波仙子绝对不可以死得这么丑陋!”
“而且我居然还没有道侣!”
季烈都让她给气笑了,“你他妈的除了道侣,脑子里只剩下水了吗?”
红线生生嵌入肌肤,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怨气附着于上,腐蚀着身体,余嫣嫣只觉得疼痛难忍,没有心思跟季烈斗嘴,她崩溃道:“怎么办啊啊啊啊!”
艾盼也跟着惊慌不已:“啾啾啾啾啾啾!”
他只是一只无辜、可怜又弱小的鸟,不应当一起挨打的!
“等一下。”余嫣嫣一听见这鸟鸣,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痛哭失声道:“小胖子,你快再显灵一次,蹦出来个什么玩意儿都行,只要能救救我们。”
她难受地咳嗽几声,绝望地撂下狠话,“大不了我这一辈子找不到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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