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窦庄实在受不住夜店里的氛围，从后门钻出来，想说透透气再回去接着找。结果他就看到了靠墙坐在后巷的王虓，穿着半袖带着鸭舌帽，在十月底的北京的后半夜，在夜店后巷睡了过去。

窦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半蹲在王虓身侧给王虓套上，然后把王虓的鸭舌帽摘下来，轻轻拍王虓的脸试图叫醒他。

但王虓实在是醉得厉害，只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根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窦庄见叫他不醒，怕他着凉，又把鸭舌帽给王虓扣了回去。然后又把王虓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抓着王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一手揽着王虓的腰把王虓扶起来，艰难地搀扶着王虓往车跟前儿走。

终于把王虓安置在了副驾驶上，窦庄俯身凑过去给浑身酒气的王虓系安全带。王虓也不知认没认出是窦庄，拽着窦庄的衣领把他拉近，嘴唇几乎贴着窦庄的耳朵用气声说：“你真来捡尸啊！”

窦庄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只当是深秋的北京太冷。

窦庄握住王虓拽着他衣领的手，这手纤长，白皙，骨节分明，但是冰凉。窦庄如果再解风情一点儿，也许会多握一会儿帮王虓暖暖手，但窦庄毕竟是窦庄，他握住王虓的手，只是为了把王虓的手从自己领口扯开，好让他能继续自己替王虓系安全带的工作。

终于把王虓稳妥地绑在了副驾驶上，窦庄把王虓这边的车门关上，绕到驾驶位，上车坐好。窦庄一边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扭头看现在又重新陷入昏睡的王虓——不得不说喝醉酒的王虓小脸儿红扑扑的，看上去还有点儿，嗯，可爱？

王虓这人，手长脚长。放在平时这可能是个优点，但这会儿窦庄得拖着醉到烂泥一般，同时又手长脚长的王虓下车，上电梯，进屋——进屋之前还得从挂在自己身上的王虓裤兜里把钥匙摸出来——扔上床，这种时候，窦庄倒希望王虓最好长成个行李箱的样子——至少拖着趁手。

终于气喘吁吁把王虓扔在了床上，窦庄进厨房给王虓调了一杯盐水放在卫生间，又进卧室把昏昏沉沉的王虓扶到马桶边儿放好。

腾出手来之后，窦庄开始拿盐水灌王虓。

一大杯盐水灌进去之后，王虓果然受不住，开始抱着马桶呕吐。

窦庄跪在王虓身边轻轻拍他的背，以防他呛着。

看王虓吐差不多了，窦庄又站起来接一杯水递给王虓漱口。

醉过的人应该都了解，吐了之后酒基本能醒一大半。所以等王虓吐完又漱了口，他这酒也醒了不少。

王虓把马桶盖盖上，窦庄拿着卫生纸的手又体贴地伸到王虓面前。

吐过之后嘛，具体是什么机里咱也不是特别清楚，但大约不外乎咽喉和鼻子受了从食道里冲出来的胃酸和食物残渣的刺激，反正结果一般都差不多，就是人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王虓接过窦庄递过来的卫生纸擤干净了鼻子，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站在自己身跟前儿的窦庄，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醒了吗？”窦庄这是问王虓酒醒没醒。

“嗯。”王虓这声回答里带着鼻音，又因为刚吐过声音沙哑。

“那我先回去了。”说完窦庄就要转身走人。

王虓抬手拉住窦庄的手腕儿。

窦庄不明就里地低头看还坐在地上的王虓，最后觉得王虓可能是自己站不起来，让他帮着扶一下。

窦庄俯身一手拉着王虓的胳膊一手搂着王虓的腰把王虓搀起来，然后非常谨慎地逐渐撒手，怕王虓站不住。

王虓倒是站住了，但却在窦庄的手还没完全撒开的时候，忽然回身抱住了窦庄。

窦庄倒并不见外，就着被王虓抱住的姿势拿手轻拍王虓的背脊，哄小孩儿似的。

这个姿势维持了大概一分来钟吧，王虓终于松开了窦庄，退后一步，“对不起。”

窦庄以为王虓说得是自己喝醉了要窦庄善后这事儿，那窦庄觉得这事儿自己也有责任，要不是他被孟宏宇叫回去了，今晚这酒本来他俩是要一起喝的嘛。

“没事儿。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王虓这么回答，换别人都能听出这话的意思是“最好别留我一个人”，但窦庄只知道双重否定表肯定，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王虓已经不需要他在这儿了。

窦庄和王虓摆摆手就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

王虓有一瞬间以为窦庄终于开窍了，但没有。

窦庄只是回头朝王虓嘱咐了一句“以后别一个人出去喝酒。”接着就开门走人了。

王虓呆楞楞地看着“啪”一声关上的防盗门，也不知道心底在落寞什么。他记得他最初确定性取向之后，就下定决心要做个gay界楷模，他下定决心这辈子，他只和相爱的人那什么。但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点儿想放纵自己。

幸好窦庄不解风情，要不事后王虓得被自己的不检点恶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