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别这么说，民生之事都是最要紧的，如今太平年岁，哪要那么多将军。”

“大丈夫志在远方，奔驰四海，见天地，知大道。我们陈家荣贯两朝，不是坐在中书省看折子看出来的。”

夏学敏回头看了一眼陈易，他说这话的时候头昂着，向着天，眼神正冲着那光芒万丈的太阳，夏学敏换了口气，他心里又澎湃了起来，他其实从没对人说过，六岁那年跟着娘亲从南疆走到京城，他路上遇到的人和事，尽管当时不懂，更有娘亲护着，可后来多半都在书里找到了对应，以至于那段日子的日日夜夜他记了十年。十年来，他也只有这一段。

如果有机会，他多想去天地间再走走看看，如果能和陈易一起，那边是神仙也求不来的福分。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什么？”

“我最想去西蜀，听说那里崇山峻岭里有一片如江南一般的地方，那里的人既是爽朗又是洁雅，又临近西夷，风土人情定是别样有趣。我最想见见。”

“好啊，那将来我就跟皇上讨个镇西将军做做。”

夏学敏想笑，然后也确实笑了。

入了秋的太阳作威作福不了多久，稍偏西便带了几分凉意。两人跑了半天的马，热乎乎地倒也不觉得。夏学敏后背贴着陈易的胸膛，几乎能感觉到里面砰砰跳动的心，带着年轻气盛的滚烫，“易哥哥，天凉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进了庄子，下人拿来热毛巾，擦拭洗漱了一番，换去沾满了尘土的外袍，又吃了一盅茶点才坐车打道回府。

“易哥哥，听说这次秋狩，安庆王府和定远王府也会派人来呢。”夏学敏和陈易坐在马车里，由于骑了半日的马，夏学敏只觉得腿酸，又没有旁人，便撒开了腿躺在马车里。他仰着头，捏着陈易的衣袖问道。

“是啊，每年秋狩，按理各地藩王府本就是都要派人来的，进表一年的收成境况，顺便也来给圣上表个衷心。只是此前，还是宁王起的头，推说身体不好，又说世子年幼，这一拖，各王府也就纷纷找上借口了。”

“也就是欺皇上年轻，又不太懂朝政。压不住他这些叔叔伯伯们。”

“他哪是，他根本就没想懂。你是不知道，如今这位，成天只知道寻欢作乐，宫里还不够他玩的，听说还总易了装去花街柳巷学那些下流商贾的做派，狎妓嫖娼，若只是贪酒好色也就算了，据说还极其蛮横，只要是他看上的，乾元都不放过。这样的君主，藩王们又哪里肯买账。”陈易一手撑着头，半窝在夏学敏身边，挑着他头发里的树籽，“哎你别动，如今入了秋，风一吹，尽飘各种东西，再过几天，就该落叶了。”

“易哥哥你可别这么随便说，一会被人听见了妄议圣上，可有大事。”

“这不就我们两个人么，再说，皇上这个样子，名声在外，也不是我一人说，他还能把天下人都杀了不成。与其担心这些流言蜚语，还不如先担心那几个不买账的藩王呢。”

“那照你这么说，为何今年安庆王府和定远王府却都派了人来了呢？”

“听说是我爹修的书，好一番相劝。也不知道我爹怎么想的，兴许是觉得说不动亲王，郡王还是得买他几分面子。也不知道他跟皇上邀这功做什么，兴许上头那位压根就不在意呢。”

夏学敏想了想，陈易也就是在他面前心直口快了些，但凡对上外人，还是张弛有度，再说少年人哪个不轻狂呢，便也就不在意陈易说的那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说起来易哥哥能这样和自己敞开心怀，他还是极高兴的。

夏学敏看了一眼车外，天色将晚，离陈府也越来越近了。管事早已在路边候着，等车子临近，便跳上车来，递了茶水，“大夫人等两位少爷吃饭呐。”

“那麻烦您了，还且备上热汤，用过饭我们两人要沐浴，这一天，出了好一身汗呢。”陈易端着茶杯一饮而尽，塞回管事手里说道。

“是，少爷。”说罢，陈府也就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