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众人都震在当场，发疯的秦锋也没了声息，一时间只有吐息的声音。剑十八看了眼自己剑鞘上的裂痕，贴上方歌，警惕地盯着元无。好在元无并不想真的要二人性命，刚刚一刀不过也是威慑，就算剑十八没有出剑，刀刃也只会在方歌脸上留下不轻不重一道血痕。

“演出快开始了吧。”元无说道。

秦锋这才缓过劲儿来，眼下丢了这么大的人，他还哪里有脸看劳什子演出？他恶狠狠将手中半柄刀扔在以上，一甩衣袖，转身走下楼去，元无没事儿人一样照常跟在他身后，秦家仆人们也都缩着身子离开，偌大的二楼只剩下杨霁与方歌等人。

杨霁深深舒了口气，上前对方歌道：“歌弟今日太过莽撞了，如果他真的对你出手，后果不堪设想啊！”

方歌抿着唇，心里也有些后怕。本来以为只是普通争执，没想到对方居然要下杀手，更没想到对方身边竟有元无这样的高手。万一那元无真的听秦锋的话与剑十八一决生死，想想剑十八腹部的伤疤，方歌就一阵心惊。可他心中更是不服，分明是对方出言侮辱挑衅在先，就因为对方家里官高位重，自己就只能忍气吞声、看着自己的亲人、爱人被欺负吗？

“都怪我，我不该意气用事……”

剑十八看着方歌一脸懊悔，暗恨自己无能。方歌只是感觉对方身手不凡，剑十八却切实体会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这人武艺还在元教二鬼之上，如果真的交手，几无胜算。他总想着退出鸦会就万事大吉，但其实方歌的身份特殊，与高手过招的机会只多不少，他要保护方歌，就必须变得更强！

这晚他们还是看了演出，但期初的新奇全化为了懊悔和恼怒，尽管舞姬们舞艺翩跹，二人也毫无兴致。回到家中后，剑十八每日早起晚睡日日练剑，在澡堂时也盘膝凝神打坐勤修不辍。方歌见剑十八如此用功，也不甘落下，可是他如今习武已是太晚，只能强身健体练练筋骨罢了。无奈之下方歌只好捧起书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若真能蟾宫折桂爬到高位，非狠狠教训秦锋不可！

就这么过了几天，到了与冯秋生约定的日子。俩人早早来到聚仙楼，只见冯秋生正穿一袭长衫在堂内说书，说的是付秦二人退隐江湖之前的事。付秦二人的故事虽然惊世骇俗，但这么多年广为流传，大家从开始的谩骂侮辱到现在也慢慢平静接受，就是有些看不惯的也觉得与己无关。褪去违背伦理的龙阳之恋，二人的故事曲折离奇，江湖的血雨腥风中夹杂着恩怨情长，成为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谈资。

这出传奇方歌早就在包缘那里听过，但冯秋生是包缘的师父，讲故事的能力比包缘高出几倍，同样的内容硬是让他说的身临其境、引人入胜，叫好之声一浪高过一浪，打赏的银钱也一波多过一波。待冯秋生说完，众宾客还意犹未尽，但冯秋生说一不二，尽管有人愿意加钱，他也决不再多说一个字。

冯秋生换回自己的破烂衣衫，带着方歌二人开了个雅间，又要了一桌酒菜，这才对方歌二人道：“这几日我把前太子的事捋了捋，又托了丐帮的弟兄帮忙打探，梁梓珉的下落，我倒是有个想法。

我朝建立也就三十余年，之前五国混战，百姓苦不堪言，高祖皇帝踞于中州，几经征伐才一统江山。高祖皇帝去世后先帝即位，开始还励精图治，年老之后暴戾少仁，稍有不满就大开杀戒，还强行扶植元教打压其他江湖势力，一时间朝野上下都惶惶不安。再后来当朝天子、当时的淮王清君侧，先太子被乱臣砍杀，先皇痛失爱子不久病逝，天子登基，天下太平。”

方歌忍不住问：“太子也会被杀？乱臣是谁？”

冯秋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生死面前人命都是一样的，管你天潢贵胄还是平民百姓，死了又有什么稀奇？那乱臣自然是当时如日中天的元教。”

方歌有些奇怪：“当时的元教教主不是付大侠吗？付大侠不是好人吗？怎么会是乱臣呢？”

冯秋生解释道：“付大侠虽是元教教主，但他行事肆意放浪，一向与元教长老不合，元教教中事务也一直由各位长老处理，他不过是仗着武功高顶着个名头罢了。他在任上时也时常劝诫元教中人行事不可太绝，千余人的大门大派，是不可能全听一个人说了算的。后来他与秦大侠情投意合，干脆就叛教跟秦大侠隐居去，这元教的事儿由代教主处置。也就是在他离开之后，出了十八年前清君侧的事，元教折损严重，元气大伤，只能退回昆山老巢。

不过十八年前的事，其实还有别的说法。先皇虽然暴虐，但先太子却是宽厚仁义，冒着大不韪顶撞圣言，保下不少臣民；元教因着付大侠，其实在百姓中口碑不错，远远没有如今这般不堪，虽有个蒋东辰，但听说与太子交好，元教的人杀了先太子，其实有些说不过去。这些抛开不谈，官家说先太子一脉被元教众人屠戮殆尽，但究竟有没有人生还又有谁知道？那梁梓珉只怕就是幸存者之一。你还说要找一个肩上有梅花的青年，梅花是我朝皇族标记，五瓣为皇、三瓣为王，若不出所料，那青年就是长大成人的太子遗脉，三瓣梅花就是当初辅臣给他烙下的印记。”

“那我们要找的人……”

“你们要找的人就与十八年前这桩旧案有关，往好了想，是有人想为元教平反，往坏了想……”

往坏了想自然是要动摇国本，妄图再演一幕十八年前的宫变。

剑十八不明白，鸦会本不过是个拿钱办事的杀手组织，末老儿又一向谨慎，接单子都挑着牵扯不大、不会被深究的来，怎的忽然跟沾了这么大的事？想想当初他说的“成则千秋万代，败则粉身碎骨”，原来真不是一句假话。

“这人，我不找了。”剑十八说道。这些天听方歌说话，九江盟明显要投向朝廷，将漕运从江湖势力划归朝堂之上，此时如果朝堂动荡，成也好败也好，九江盟之前所做布置白费是小，若连累方家遭难，那自己才是追悔莫及。

方歌也同意剑十八的做法。既然鸦会志大，由着他们去便是，谋反哪里是好干的？回去就找杨相检举他们，等他们被朝廷灭了，剑十八啥都不用干，自然就脱离他们的掌控，还管他们找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