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自己的爱人自己知道，方歌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人情交际全靠被圈养十多年初始迸发的热情和被精心保护、教导出来的善良和教养，别人的心情他鲜少能够顾及和体会。---眼看方歌羞红了脸，剑十八替他分辩道：“小歌并非恶意，只是心肠直，还有劳李县丞担待。”

李县丞似是责怪又似是无奈：“我人好，可以担待，换了别的人呢，难道都担待他吗？有错就改，有缺就补，他年纪还小呢，你就如此放任，可不一定就是为他好。不过你也是个木头愣子，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不过沾了不说话的光、不怎么得罪人罢了。”

都说交浅言深，李县丞不轻不重一番责备看着好像多管闲事，可方歌与剑十八都不是那轻狂之人，知道他说的都是自己的短处，也都虚心接受，心里更与他亲近了一分。方歌道：“李大哥说得对，小弟我也是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知道，经常做错事说错话，之前也有前辈如此教导，只是我老是记不住……”

李县丞瞧他虚心，这才道：“直爽是优点，只是直爽也有直爽的办法，似你这般不知轻重可不好。你说我故意纵容衙役虐待劳役，这是多大一个罪名，扣在我的头上，要是被别人听到、被上面追究，我一颗脑袋就赔进去了！你是说者无心，可伯仁因你而死，你又良心何安？”

方歌连连道歉：“我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多……那我不问了……”

“你为何不问，现今你不问不是坐实了我的罪名吗！”

方歌红着脸低着头卯着劲儿想，剑十八看着都心疼。biqugexx.net这都什么劳什子的事，还想着科考当官呢，不如大家回去归隐园田，自己爱说什么说什么，谁也管不着，乐得自在逍遥。方歌想了半天才道：“不知……不知李大哥是否有难处，才会出现先前那番情形……”

李县丞这才点了点头：“正是。你二位有所不知，我们县这条河乃是黄江支流，与黄江相比水情好些，可也是不容乐观。自我到任以来，修了两年堤，才有了后三年的太平无波。之前修河堤实在太累，我们跟百姓打了包票，修完了免三年劳役，再加上县官鼎力相助，这才修了河堤。

“可之前县令老爷是买官来的，心肠好，又有钱，自己贴补才将这河堤修好，结果那邻县的嫉妒咱们这里政绩好，要告他，他想着自己买个县令一文钱没捞着家底赔了大半还要被关进去，干脆就挂冠离职了！今年我师父观天象，认为将有大雨，河堤还需要再补，可旧县令已走、新县令未至，我与上峰呈报上峰又不予理会，实在没办法，我是硬着头皮强征劳役啊！

“强征劳役是重罪，我痛陈利弊、求着刘县尉，刘县尉也是想着其中有些油水，才勉强同意帮忙。可不论他为了什么，他都是提着脑袋帮我修堤，有这份情，我就不好太过强硬，这是其一。之前修河堤时县官多有补贴，劳役们过得好、干得快，又是为了治水，大家干劲也足；如今我手上没钱，百姓们又觉得这河堤根本用不着修，不过是县官走了没人管、我们想着法子坑骗他们的钱财，所以多有懈怠，如果不是监工们凶神恶煞，他们是绝对不愿意干活的，这是其二。虽然我也怕积民怨，怕他们将事情捅到州府，可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逼着他们早些修完早些了事。

“不过这毕竟不是上策。如今你们来了，又有心帮忙，我倒是有个小提议，请二位共同参详。”

李县丞想的法子无非是要方歌再出些钱，让他们提高一下劳役们的伙食。之前劳役们伙食一样，每天三顿只能吃大饼，喝些白菜汤，后来方歌给他们加了菜，汤里也有了肉腥。现在，李县丞希望将伙食分开，衙役们供给最好的，丐帮弟子和积极干活的劳役们次一等，普通劳役则维持现状。

“这样就可以了吗？”方歌问。

李县丞叹道:“本不该如此的，只是上次修筑河堤时前县令用了这个法子，这次不如上次，他们便怀恨在心。人啊，你对他好他不一定念你的恩，你不对他好他却会记你的仇啊！”

方歌将信将疑。自幼方平便教他侠义恩德，他遇上的人也都是行侠仗义，全是恩怨分明的侠义之士。难道世间的人不都是你真心相待、对方真心相应吗？

李县丞瞧方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一转，不经意地问道：“看你们二位像是江湖人士，出手阔绰，应当是世家子弟，莫不是那紫英阁的弟子？”

方歌笑了起来：“李大哥一介文人，居然也知道紫英阁！不过紫英阁门人非富即贵，个个出类拔萃，如我这般一点功夫都不会，怎么会是紫英阁的弟子呢？十八哥虽然武艺高强，却也跟紫衣阁无关。”

李县丞听方歌无意透露师门，便道：“我也是在丐帮弟子们闲谈时听了几句江湖故事，今日见十八兄出手矫健，以为小弟你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之前听说你们想要找人，不知道要找什么人，所为何事？”

这几日忙着修河，梁梓珉早被方歌扔到九霄云外了！对于找人这事，方歌早就想通了，他把剑十八带到九江盟，区区一个鸦会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心不在此的人跟九江盟结仇吗？不过是想着要了了剑十八的心事才来找的。如今李县丞提起，方歌也便顺水推舟，连忙道：“我们要找的人是冯秋生前辈的恩人，十八年前没了踪影，冯前辈推测他会回到故乡，我们这才来贵县探访。”

李县丞夹了口小菜，问道：“此人姓甚名谁啊，你说出来，我说不定知道。”

梁梓珉的名字刚到方歌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冯秋生说这事事关重大，梁梓珉又是前太子遗臣，李县丞也是官场摸爬的人，万一又惹了麻烦就不好了。方歌不自主地看向剑十八，但剑十八就一个锯嘴葫芦，实在说不出什么。方歌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才说：“这人其实是犯官之后，当时受牵连被害，后来出逃，所以他的姓名可能早就改了，我们也不好说……不过他没做过坏事，且对冯前辈有恩，冯前辈才想来找他的！”

李县丞笑了笑，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