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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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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十八从未见到方歌这样,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将人紧紧抱住,任他涕泪沾满衣襟。过了好一会,方歌才慢慢平复,倚在剑十八怀中揪着对方的衣襟一噎一噎地打嗝。剑十八将人揽在怀里,腾出一只手倒了杯热茶喂给方歌,轻轻替方歌拍背,毫无嫌弃之意,倒弄得方歌有些不好意思,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剑十八擦衣服:“对,嗝,对不起,我把你的,嗝,衣服,都弄脏了,嗝。”

剑十八在方歌沾了露的香腮上啄了一口:“说什么傻话,我只恨不能替你难过,替你流泪。”

方歌埋进剑十八颈窝,糯糯地说道:“我不是这么,嗝,伤感的人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这么难过,总觉得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十八哥,你不要笑话我。”

方歌哭过一场,如雨后芝兰,愈加娇嫩,让剑十八的心都软了下来,忍不住要将对方采撷,护在心头。只是方歌的情绪来的忽然且莫名,剑十八百思不得其解,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只能想做是天灾太严酷,灾民的苦难吓到了方歌。剑十八将茶杯放回,粗糙的手指轻拭方歌的面颊,柔声宽慰道:“想是救灾情急,你压力太大了吧。水灾之事本就与你无关,是你主动担当,做了许多好事,救了许多人的性命。只是天作孽,必要收人性命,你就是拼尽全力,也不能保住全天下的百姓,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说到救灾,方歌又想起李书来的托付,苦道:“书来哥还让我们去吓唬张老爷呢……虽是为了救灾,可又要让你做恶人,我总是觉得不好。你分明是天底下最心软、最善良的好人,为什么他们都要逼着你做恶人……”

方歌总能触动剑十八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让他愈加喜爱,不能罢手。剑十八笑道:“有你一人便已足矣,他人再想什么都与我无干了。行侠义之事,稍微用些手段并无不可,何况只是做做样子。你替我委屈,我觉得很开心,不过我希望有一日自己能足够强大,让你再不会委屈、不安。”

剑十八难得说情话,方歌享受这片刻的甜蜜,将心中忧虑暂时放在一边。

尽管方歌昨日才痛哭一场,尽管剑十八不愿做欺人的恶人,近万灾民的性命压在头上,自己再大的委屈都不能叫委屈,不管俩人心里怎么想,张老爷还是要见。

张老爷家在城东,是一座五进的大宅子,比杨云在龙城的宅邸还要大上一些。张府的仆人还算有礼,虽然方歌并无拜帖,也未冷言相对,禀过张老爷后恭恭敬敬将人请进宅院,途中也未过多打探,可见张老爷治家严谨。正堂之上,张老爷已经等候多时。

张老爷四十多岁,须眉稀疏,面容和乐,商贾气不浓,看着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丝毫没有“奸商”的模样。张老爷请二人坐下,又命下人端上茶水,才道:“老夫久居家中,不多出门,竟然不知沣县何时多了两位青年才俊,真是惭愧。不知两位今日到访有何事啊?”

方歌客客气气对张老爷道:“在下方歌,这位是我的知交剑十八,我们本是江湖人,来沣县游玩,没想到遇到大雨,便就此住了下来。近日在城中行走,听闻城外难民为患,城中粮食吃紧,又闻张老爷乃城中大户,屯粮万石,故而来找老爷买粮。”

张老爷叹道:“老夫手中已无余粮,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方歌冷笑道:“张老爷家大业大,破船还有三分钉,怎么好好的就无粮了呢?若如张老爷所言,果真无粮,那城南仓中粮食就是无主之物,任我们取用了?”

张老爷这才乜了方歌一眼,说道:“方公子是有备而来啊。听闻有位神秘的公子在沣县修河堤时帮了不少忙,雨过后城内修葺赈灾也时有身影,看来就是你吧。你与李县丞倒是交情不浅啊。”

方歌笑道:“不敢当,我不过是敬佩李县丞的为人罢了,不敢说有什么交情。”

张老爷不愿与方歌多说,起身道:“二位与李县丞的交情张某不敢揣测,不过老夫这里实在无粮,两位还是请回吧。来人,送客!”

张老爷话毕,一群壮丁冲了进来,气势汹汹,要将方歌二人赶出门去。一直沉默不语的剑十八站起身来,长剑一舞,刚刚还蛮横逞凶的家丁们全都倒在了地上,剩下张老爷一人颤颤巍巍指着剑十八质问:“你们……你们是要抢粮吗!”

剑十八走上前,将张老爷逼进座椅,拔出几寸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是为你积德。”

在方歌和剑十八的预想里,到这种时候,“奸商”应该会妥协了,谁料这张老爷竟然不按常理,咬紧牙关说道:“老夫说了无粮就是无粮,大不了你们就拿了我的性命,用我的肉去救灾民吧!”

方歌没料张老爷如此决绝,劝道:“钱财乃身外之物,您何必悭吝至此,为了些粮食丧了性命呢!”

张老爷恨道:“我吝啬?当初他李书来宴请富户筹钱,老夫第一次拿出多年的积蓄支持!后来受灾,他找我买粮,我丝毫没多要,按着原价卖给了他。就是现在,若不是我强压着,这城中粮价早就升天了!我一捐再捐,一让再让,结果呢!结果就是他让你们来明抢!”

张老爷目眦尽裂,控诉掷地有声,让方歌有所动摇。方歌问道:“您既然已经为救灾捐了这么多,现在我们要买粮,你分明有粮,为何不卖?”

张老爷道:“我的仓中真的无粮啊!之前李县丞要修河堤,弄得人尽皆知,周边县城的粮商早早就得了消息囤积粮食,打算灾后高价卖出,只有我仍是按部就班,不想发这国难财。可是有人高价收粮,我这低价的还能收到多少?我只能抬价收了些。维持到现在,往年陈粮早已用尽,所剩都是高价粮啊,这怎么能让我低价卖出?方公子,我虽不知你是何来头,但看你行事,应是家大业大。但我不同啊!我只是沣县中一小小乡绅,能有多少身家?那五百两便是我几年积蓄啊!我还有两个儿子待娶、一个女儿待嫁,我实在没有那么多家当可供挥霍啊!”

张老爷所说不无道理,方歌不忍强逼,只好道:“那粮价多少,我出钱买!”

张老爷摇了摇头:“昨日李书来相逼,我看情势不对,已经跟临县粮商做了交易,仓中的粮都高价卖给他了。我是真的无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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