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 / 1）

当晚，方歌带着剑十八来到方府。方府大门紧闭，门前的灯笼倒还是亮着，院子周围有些行人和商贩出没，只是他们的眼睛总是离不开方家大门，看来并不是普通路人。剑十八拉着方歌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盯梢的人，绕着方府走了一圈。

方府从大门到侧门都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个人出入，方歌与剑十八商量过后，决定翻墙进入。

“这里面是我家的后花园，平时少有人来，虽有巡查，但花园里有假山怪石，躲避也方便。而且这里离我爹住的房间也比较近，我们就从这里进去吧。”

剑十八点了点头，他让方歌等在墙外，自己先攀上墙头往院子里张望。院子里果然是一片花园，只是天晚星黯，只能看到远处隐隐有些光亮，园子里却是一片漆黑，也不见人影。剑十八跳了下来，蹲**将方歌背在背上，细细对他说:“里面不知是什么情形，以前你认识的人可能也不能信任，你一定要好好跟在我身边，不要擅自行动。”

方歌只是轻轻恩了一声，但剑十八能感受到扑在自己颊上的呼吸急促不稳，搂在自己颈上的双臂不断颤抖，贴在自己背上的身躯微微颤栗，他知道，方歌在害怕。

“别怕，”剑十八柔声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剑十八提气一跃，尽管身上背了一个人，仍如鹞子一般灵活，轻松翻入墙内，只在落地时压在草上，有一些声响，不过此时四周无人，倒是无碍。方歌从剑十八背上爬下来，拉着他往方平的院子走。本来二人还担心遇到巡查的人，没料到一路上竟然一个人都没遇上。

按理说，方平乃一家之主，身份尊贵，他住处附近的守卫应该尤为严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守卫更会密不透风，可如今……剑十八没敢多想，跟着方歌小跑起来，一直到方平的院子。

远远的就看到方平的院子大门敞开，走近一看，院子里躺了两个护卫，二人都靠在廊上，一人怀里还抱着锣鼓，似乎在睡觉。屋子里没有灯火，只有院子里和大门外挂了几盏灯笼——白灯笼。方歌踉跄两步，靠在门框上，手似乎抓到了什么，抬头一看，就看到门匾上挂了白幡。

剑十八心中大惊，急忙上去拉住方歌，只觉得原本暖暖的人儿忽然没了温度，手如玉石般冰冷，手心全是汗水，再往他脸上看，清秀可爱的面容如同脱了水的干花，唇白如纸，一脸惨色，整个人好像被扔进九冬寒潭千尺冰洞，僵硬冰冷，毫无生色。

“小歌！”剑十八将人拉入怀中，按住他小腹向他渡气，看他眼睫轻颤，才略略放心。他们此番动作并不是太大，可院中假寐的护卫机警万分，只是轻微的响动就立刻跳了起来，两步跑到院门，看到人影后大呵:“是谁在那里！”

方歌被这一声大呵唤醒，快步上前要抓那护卫，护卫向后跃出一丈，大喊:“什么人，别过来，你们快束手就擒！来人啊！”

方歌没抓到人，疾声问道:“我爹呢，我爹怎么样了！”

护卫应激之下也没反应过来方歌是谁，仍是喊道:“方盖别睡了，快鸣警！”

那个抱锣的守卫早被惊醒，锣都滚落到了院子里，他急忙跑过去捡，空隙间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愣住，一把拉住另一个护卫，指着方歌道:“小，小公子！”

此时剑十八闻得身后也有人声，一队十人左右的护卫队持兵带火将方歌二人包围起来，剑十八架起长剑守在方歌身边。护卫队为首者上前一步，正要喝问，就看到了方歌。

方歌立于门内，灯影阑珊下，他的身影忽明忽灭，缥缈烟疏，郁郁凄怆，孑孑茕然。他的脸色还发惨，神色还肃然，灯火强行添了红晕，不似往日可爱，尤为吊诡美异。护卫们看得发愣，直到为首者哭喊一声“小公子”，众人随即随他跪倒在地，或是哽咽或是哭喊，一时间气氛凄惨。

方歌看了看他们腰上系的白布，闭上眼，滑了一滴泪，再睁开，又是满眼星宇。方歌走到为首者身前，俯身将人扶起:“康哥，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方康哽咽难言，只是道:“属下这就带您去见进哥，让他慢慢跟您说吧……”

“进哥？”方歌很是意外，之前听闻李进虽方潮前去东南，怎会在府中？是因为府中出了事赶回来帮忙，还是……方歌没再深想，同剑十八一道随方康去找李进。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走向李进的房间，而是走进了另一个院子。

这院子比方平的院子还大了两倍，进门是芙蓉照壁，院里有深深水潭，潭边栽高高玉兰，潭中游尾尾锦鲤，更有趣的是，这院子顶上竟然罩了木栏杆，栏杆上还有镂空雕花，若是星光洒下，映照雕花栏杆落入潭中，伴有玉兰朵朵，锦鲤摇摇，定然美极。方府虽大，但方平是武人，布置以大方实用为主，如此秀美小院与整个方府格格不入，可见建造之人的用心，可见小院主人之受宠，再加上这新装不久的栏杆，剑十八猜想，这应该就是方歌的院子。

剑十八与方歌走向方平的院子时没遇到人，倒是方歌的院子外十步一岗，院子内更是灯火通明守备森严。大家似乎都认识方歌，见到他无一不惊讶，或是悲伤怜惜，或是惊喜安慰，只是无论是念念不舍还是有话想说的，都站在原地不肯离岗。

方歌同剑十八来到方歌卧室的门前，还没进去，听到外面议论的李进已经开门迎接。方歌还未曾相问，李进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方歌大哭道:“小歌，我对不起你，没保护好老爷和潮哥，我对不起方家！”

就连剑十八都觉得眼前一黑。本还想着不管怎么样，好歹撑到方潮回来，没想到方潮也……方歌倒是没之前那么大的反应，只是晃了晃身子，扶住剑十八，又将李进拉起来:“进哥，我爹和我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