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往昔（2 / 2）

“我是列子门下弟子，凌氏。”

他刚说完，对方的眼睛已经睁得老大，“原来就是你——”

凌一尘心道原来你知道啊？那还要这样问上一遍……他本以为但靠着这张脸就可以免去介绍的环节了。

“你是列子的徒弟——”那青年似乎对此很是在意，“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打算在这里待多久，我们可以互相切磋一下技艺。”

凌一尘的脸色却愈发难看了，他心道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名啊，还问什么名字，单一个氏还不够你叫？

“你怎么……”尚淮清也看出对方面有异色，脸上跟着生出些困惑来。

“咳……没……”凌一尘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看来这人对自己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了。连掌门鬻灵子都知道自己有氏无名，他作为大弟子却浑然不知，难不成是练功练傻了？昨日似乎整个苍玉门都跑到山门处迎接，可他唯独没对此人的面容没什么印象，既是大弟子，倘若去了，自己没道理记不住……

“你……不舒服？”

见凌一尘久久不语，尚淮清疑惑更盛，他伸手拍了一下凌一尘的肩膀，想让他回过神儿来。

“呃——”凌一尘见他突然伸出手来，黑着一张脸匆忙将拍到自己肩膀上的手打掉，心里的一股子怒火又被点起来了。

“谁不舒服？我都说了我是凌氏，没名，你还翻来覆去的问什么！？”

“啊……”尚淮清一愣，他该是没想到这人会突然发火，讪讪收回手， 绕到脑后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抱歉……我起先不知道。”

“呃……”

凌一尘盯着他看了半晌，见对方当真是茫然无措，才慢慢熄了火气。

交谈之下，凌一尘得知此人已经在这后山的林子里修行了将近三年，与自己本门中的事尚不知晓，对他，更是闻所未闻。凌一尘见他说得恳切，最初对此人的种种不满也渐渐淡去了。自从十六岁那年与师父巡游八荒归来，如今已经两年多。这两年来，百家的追捧与奉承，已经让他愈发的感到茫然，最初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很顺遂，用了七八年的时间就把其他师兄花二三十年都有可能学不会的法术学到运用自如。而再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好像别人对他好是应该的，尊敬他也是应该的……

但那段日子他却过得并不开心。师父对他的要求慢慢变得苛刻，连从前对自己关照的几个师兄也好像约好了似的相继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那时，他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与其他仙门的道友比试，赢了不对，输了也不对，以至于到了最后，师父甚至直接将自己赶到了外面，美其名曰是历练，但说到底，也只是自己在师父面前不受待见了。师父时常叫他自省，可生了副好皮囊也算是错吗？法术施展的利落也算是错吗？

凌一尘自有记忆起，便是在师父列御寇的膝下，儿时他觉得师父就像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而师兄们则是自己血浓于水的兄长。现在长大了，物是人非，是剩下一个乳名没变，但到了外面，却又连一个能以小名相称的朋友也寻不到。

如今，与这一问三不知的尚淮清在苍玉门后山的林子里相遇，凌一尘竟然又有了种回到过去的错觉。那时没人认识他，也没人吹捧他，你问我一句好，我便也回你一句，没人想在你身上谋求什么，也不是为了面子虚应故事。只是单纯的问好，单纯的，与之相交。

看着满脸困惑的尚淮清，凌一尘感慨万千，他冲着那一脸茫然的高挑男子抿唇一笑，玉白的肌肤上显出一丝浅浅的红润来。这样的坦然，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而尚淮清看着面前这个晶莹剔透的青年男子，咽了口吐沫，脸上也泛出一层微红。他还从未见过生得如此好看的人。

“彼其之子……美如玉……”

他心里想着，却下意识的念出了声。

“嗯？你说什么？”

凌一尘笑着瞧向他，那一抹笑容在脸上化开，尚淮清看在眼里，他突然觉得嘴里很干，手心也跟着渗出了一层薄汗。</p>